雨不断,肝肠寸断。
留在天机府的最后一天,暴雨急狂犹如飞瀑。
这雨似乎是想阻止些什么,又或者是要隐埋某些秘密,所以才落个不停。
外边的雨声很吵,游廊上相对的人却很安静。
沈浪远远地望着紫轩和卓武丞,他感觉手中握着的剑在动,是因为看到了卓武丞身上的杀气……不对,那不能称之为杀气,应该是他第一次看到卓武丞认真的样子。
生死关头都能漫不经心的卓武丞,此刻又会为了何事与紫轩对峙?
紫轩从那锐利的眼神中知道卓武丞想问何事,只是她却不想回答,这种时候不适合在众人心上多添一刀。
白色的长袖中闪出一道银光,卓武丞手持长剑指向紫轩,剑尖的寒光和他的眼神一样锐利,他可以为了得到那个答案而做任何事。
沈浪没有过去,因为他清楚紫轩不会有任何危险。
紫轩伸出双指夹住剑身,让剑无法再逼近半分,合上双眸的同时有一道寒气从两指传出,瞬间薄薄的凝冰覆盖了剑身,只见她手指微微一动内气弹出,霎时剑身如冰晶迸裂般散开。
看似小小的动作,却暗藏了深厚的功力,沈浪的脸上浮着一丝似有似无的笑,他不否认紫轩的内力已远在自己之上。
最终沈浪还是向那两人走去,也化解了游廊上的僵硬气氛。
“或许你应该用剑指着你师父。”沈浪嘴角勾着淡淡的苦笑。从观音寺回来的那夜,他见到卓武丞拉着曲千秋到一旁,像是在询问什么;加上刚才剑指紫轩的那一幕,他已经确定了卓武丞为何慌乱。碧海青抄录的《易草经》只有唐素绫和紫轩读阅过,九阴玄影针是否真能解,也只有她们两人知道。
“她有心要避开你,又怎么会对我们说实话。”紫轩脸上闪过一丝苦涩。没错,放心不下师姐妹而追去雪岭只是一个借口,她和唐素绫都知道原因为何,但既然是夜流星不想告诉卓武丞事实,她也只能守口如瓶。
卓武丞低下头望着手上那道细小的伤口,这是方才紫轩击散剑身时被碎片划到的,可这一道伤口却不止在手上,而是伤在心里,伤他的人自然也不是紫轩。
突然他笑了,笑里有种无奈的洒脱。回想当初在漫天飞雪的天山初遇夜流星时,这道伤就注定落在他们心上,他们拜过天地、做过夫妻,却最终落得相见不如不见。以他的性格若只是世人阻挠,哪怕是唐素绫反对他也可与夜流星不顾一切反抗,哪知挡在他们之间的鸿沟是冥冥中的注定,任你情深似海也好,武功再高也罢,都永远跨不过。追追逐逐煎熬到今天,她会离去应该已是万念俱灰,既然她能放下,就是最好不过。
“或许你能找到流星……”紫轩不是铁石心肠、冷酷无情,看到卓武丞的那种神情也会跟着感伤。“女人常常会对‘曾经’二字流连忘返,或者你知道哪里是她想去之处。”
给他那个绝望的答案,还不如留个希望,尽管这只是谎言。
卓武丞对紫轩淡淡地摇摇头,沉默着走进了大雨中,耳边轰隆隆雷声却震不散心中的苦涩。“不必了,如她所愿不再见我,或许就能渐渐淡忘过去。”
独立雨中,思如潮涌。
情丝有多柔,情网就有多深,情根一旦深种,就算明知是错也无法自拔。
“武丞方才多有得罪,你别放在心上。”卓武丞回头对紫轩道歉后,便独身离去。只是片刻,所有的伤与悲都被他掩埋,又回到那个心思漂浮令人捉摸不定的他。
“武丞,这个季节的雨水寒凉无比,会淋出病来的。”虽说是有一身内功挡着,可也不能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啊!紫轩望着雨幕,叹道:“何苦呢?注定没有结果,何必折磨自己……”
“男人也会伤心,也会有想流泪的时候,却比女人更怕被人看见。”沈浪低敛的黑眸失神了片刻,唇边才又勉强抿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就让他在大雨里把平日无法流出的泪流尽吧。”
紫轩眼里带着幽然的柔情光芒,若有所思转身注视着他。
卓武丞和他真的很像,在他们那从容不迫的懒懒笑容下,却藏着独傲江湖的霸气;幽邃的瞳眸中,总带着一抹漫不经心的闲暇;同样武功深不可测但又鲜用之,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轻易出手。这样看似无所不能男人,真正伤得到他们的也只有噬心的情殇,他们总喜欢把情感压抑在心里,不敢对人吐露。
突然……思及此处,紫轩心中突然有股冲动,想要抚去她曾留在沈浪心中的伤痕。
天边雷响震醒了她的征愣,抬起眼,却见沈浪出神地看着她。
“在想什么?”修长的指抚上紫轩的额头,他不喜欢见她露出轻愁幽瑟的神态,这会让他觉得有另一个“她”还没有真正离去。
不知如何回答,倒是沈浪的神情让她好奇地反问道:“怎么了?”
刚出现在快活城时,她也曾见过沈浪出神的望着自己,但他的目光总幽幽的掠过她,凝视在她身后暗藏的影子上。可这次不同,他似乎是在怕,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