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站起来吧。”燕凌云心头触动,却尽量显得平静地道。
“不用,一会就好。”姬无双低低地说了声,手指轻灵地动作着。
燕凌云见她原本湿透的衣服已被篝火烘干,显得有些宽松,长发也只是拦腰扎了一道,以至云鬓有些散乱,但整体看来,反而多了一种不曾有过的温婉。
一时间,他不再说话,此时无声胜有声。
姬无双缝好他腰间的开口,直起身,又转向他的胸口,歪着头看了看,俏脸突然红了。
“怎么了?”燕凌云不解地道。
姬无双摇了摇头,又开始缝合起来。
“只是一道小小的破口,随便扎几线好了。”燕凌云突然有些局促,二人面对着面,气息可闻,同时一股女儿家的体香,亦若有若无地盈绕于鼻端,仿佛将他整个人都无形地缠绕了起来,不免心慌地道。
姬无双抬眼看向他,似笑非笑地道:“怎么,现在到还害羞了,你吻我的时候……”说到这,她一下顿住,脸飞红霞,迅速低下了头去,穿针引线的手,不由慌乱了几分。
燕凌云也感到有些异样,不知如何接口,沉默了片刻,转移话题地道:“你出门怎么还带着针线?”
姬无双没有立即答他,依旧微垂着螓首,一针接一针地慢慢细缝着,直到活动着的手指完全稳定下来,方道:“这不正派上用场吗。”
她抬起头,面色已恢复正常,双眼看着落针处,手指忙活不停,口中继续说道:“别小看这小小的一枚绣花针,可是有大道理的。”
“什么大道理?”燕凌云好奇地道。
姬无双见他一脸期待,反而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赧然地道:“我和语晗无聊时,瞎琢磨出来的,也不知算不算得什么大道理。”
“说来听听。”燕凌云兴趣更浓。
“我们管它叫做有针无针识女人。”姬无双笑了笑,一边落针,一边说道,“出门在外,难免打打杀杀,一不小心破了一道口,对于女人来说,流血事小,颜面事大,露着个肌肤,总不是雅事,针在这个时候,便有了大用场。说到这,就往两头说了,带针的和不带针的。”
“这带针的女人,本领高低不好说,心头却是别有怀抱,若与之敌对,非生死大仇,能过且过最好;不带针的女人啊,按照语晗的说法,若与之敌对,就得三思了!”
“为何?不带针的女人就特别厉害?”燕凌云说道。
“不错。”姬无双点了点头道,“只是厉害分两种说法,一种是本身厉害,一种是家世厉害。前者,能不招惹就不招惹;后者,最好不要招惹,她们都是不知愁滋味的千金之躯,本身也许不强,背后的实力绝对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燕凌云咀嚼了一下她的话语,突然问道:“那我怎么知道她们有没有带针呢?”
“我的傻弟弟,真把姐姐的话当大道理来听了。”姬无双停下手头的动作,指了指他的心口,说道,“其实针不针的无所谓,关键是用心去看人。你若真看明白了一个女人,也大概能猜出她有没有带针了。男人也一样,不过是藏在了心里。有的男人心里是毒针,最会扎人;有的男人心里是绣花针,能绘出万般锦绣;也有的男人心里啊,却是根锥子,说他鲁直也好,缺心眼也好,是需要善加把握的,不然锥起人来,可是很庝的。”
说罢,在燕凌云愣神的工夫,她拿起针线,又细细地缝了起来。
燕凌云舒出一口气,苦笑着点了点头。
“我也是瞎说说,你留个心便好。”姬无双也不看他,抿了抿嘴道。
燕凌云“嗯”了一声,迟疑地道:“无双……姐,还没好吗?”
姬无双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说道:“无双便无双,无双姐便无双姐,吞吞吐吐的,多难听。还有,我都不急,你急个什么劲。”
燕凌云表情一僵,随即哭笑不得,便闭嘴不语。
姬无双扫了他一眼,又继续专注于手头的活计,突然不咸不淡地道:“叫声无双听听。”
燕凌云一怔,有点不知所措。
“快叫!”姬无双催道。
“无……双。”燕凌云不自然地唤了一声。
“痛快点!”
“无双。”
姬无双引线的手一顿,看了燕凌云一眼,又低下头去,手指飞快地一番动作,掐线收工,伸手理了理针线咬合后的补子,像是在触摸着一件匠心打造的得意之作,满意地笑了。
燕凌云顺着她的手指往胸前看了看,见针线只是密集宽厚了些,看不出什么异状,也就没放在心上。
姬无双抽回手,说道:“你也累了,早些歇着吧,今晚我来守夜。”
燕凌云看了她一眼,端坐不动,也不说话,意思却很明显。
姬无双用眼神盯了他有顷,见后者仍是无动于衷,故作气恼地道:“姑奶奶难得发发善心,你还不领情了。不睡拉倒,我可不陪你。”她一侧身,傍着姬语晗,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