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采集了十足的沙金样本后,继续前行。
还有比金子更稀罕的东西在前方。古往今来的探险者都这么说。对于励志于探索未知世界的人来说,比金子更具吸引力的,永远是不可磨灭的理想。
黄昏不期而至。
当我们寻思着找地方露营时,无意中在山腰的矮树丛里发现了一个洞穴。
这个洞穴口如卡车轮胎般大小,并不引人注目。但在强光电筒的照射下,里面却异常宽敞。
简短地交换意见后,我们决定进入洞穴。
我们从背包中取出绳子和安全带,戴上了头灯。
我先拖着绳子进入洞穴。下滑二十多米后,我稳当地站在了地上。
接着康仪也顺利地攀爬下来。
胡莉先吊下了我们的行李,然后攀爬下来与我们汇合。
在强光电筒和头灯的照射下,我们仿佛置身于一个大型的天然博物馆,众多造型奇特的石笋、石花和钟乳石令人叹为观止。
我们在洞穴里搜寻。有的地方十分干燥,有的地方则在嘀哒滴水。偶尔能见到蛇和蜥蜴类的穴居动物,间或也能看到被我们的脚步声所惊动上窜下跳的老鼠敏捷的声音。不过我们与穴居动物都相安无事。
不恶意进行挑衅和攻击,其实是在自然界中存活的生灵达成默契的法则。当然,喜欢恶意扩张,为填充私欲不惜中饱私囊,到处烧杀抢掠的人类在书写文明史时把这个法则更改为弱肉强食了。这样一来,狼吃羊就被视为歹毒,人吃羊、甚至人吃人就天经地义了。
一番搜寻后,我们发现了至少七个可以深入的探洞和两条地下河。
为了避免疲惫不堪,我们选择在一条地下河旁休整。
摆好几盏聚能灯后,胡莉忙着烧茶弄饭,我和康仪得以短暂放松,坐靠在一个大石笋上抽烟解乏。
“我发现今天很多时候你选择了沉默,”康仪叼着香烟,摘下头灯,解开冲锋衣,你是不是担心旅途中我会拖你的后腿?”
我毫不回避她的目光:“从何说起?”
康仪舒展双腿:“在城里的交际场合,男人寻欢作乐少不了女人。在野外跋山涉水就是另一回事了。男人选择旅伴时除了考量体质和胆识,对体形也充满挑剔。比如探洞,在幽闭的空间里弯腰或贴壁女人倒不成问题,遇到必须伏爬蛇形的路段,女人一贯引以为荣的**和臀部都成了累赘。瞧,我和小妞都是大胸翘屁股,生孩子倒有优势,探洞就勉为其难了。”
胡莉端过来两茶缸热茶,扭了扭腰:“康小姐,我对生孩子不感兴趣。探洞的话,遇到狭窄的地方我可以很轻松地变成一只狐狸钻过去,你恐怕得缩胸收臀。不想受罪,你就在这儿搭帐篷睡觉,上天入地,有我陪着博士。”
康仪取下嘴上的香烟,喷出一口烟雾:“小妞,你对人类还是不太了解。有时自讨苦吃也是一种乐趣。”
胡莉看了我一眼,转身去弄饭菜。
康仪捅了桶我:“吃了饭,我们挑一个探洞去一探究竟。就这么说定了。”
我突然意识到,女人比男人具有好奇心和冒险精神。这些潜质一旦转换到死气沉沉的环境里,就变成了勾心斗角,无事生非。
喝过茶后,剩进餐前的空隙,我和康仪观察比较了几个探洞,选定其中一个作为深入探索的目标。待转回来时,我们看见胡莉卷着裤脚,仅穿白背心,把她的丝网胸罩当做鱼网,兴致勃勃地在地下河中捞鱼。
吃饭时,我们的食物中多了一锅鲜美的鱼汤。这种银白色的鱼泥鳅般大小,无鳞,奇特的是没有眼睛。肉丝非常细嫩,鱼刺相当软,完全可以嚼碎咽下去。
晚餐结束,我们再次检查了装备。在野外,忽略了这个程序就等于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准备停当后,我们把头灯绑在安全帽上,打开灯,顺序向选好的探洞走去。
走入探洞,我打开了测距仪和探测器。若空气稀薄,氡子气体浓度过高,探测器会示警。这样能保障我们不会遭遇在洞穴窒息而死的厄运。
在洞穴里摸索,恰如在一个怪物的肚子里穿梭,时间和空间概念相对模糊。经水千万年冲击形成的通道宽窄不一,高低交错,弯曲之间没有规则可寻。
处于幽闭状态,唯有克服恐惧心理才能最大限度地发挥肢体功能。洞穴探险极其适合作为讲鬼故事的素材。但历来胡说八道的人,极少有过在湿滑冰冷的洞穴中蹲走、侧行、仰爬、卧扑和倒头蛇行的经历,甚至没有体验过出现幻觉的奇特感受。谈到诡异,在极度寂静的境地里,体内血液流动的声音都如流水般清晰。看着后面投来的灯光把自己投射在岩壁上的扭曲影子,过于沉重的呼吸声都能把自己吓得毛骨悚然。
时间根本不允许我们恐惧和停留。在阴冷的洞穴里体温如抽丝一般分分秒秒下降,不运动肢体便在不知不觉中僵硬。等发现自己失去疼痛的感觉时,基本上死期就到了。
我们沿着探洞的延伸不断向前搜索。全身的肌肉和骨头在阴冷气息的侵袭中酸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