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了什么?”老太太没有问,贺巍山却追问。
贺承渊皱眉。
“说吧。”贺巍山疲惫地叹了口气。
贺毓云靠在椅背上,浑身是血,她用虚弱却温柔的声音轻轻地说:“弟弟,如果你说出真相,就会像我一样,痛失所爱。”
“天呐!”老太太一下子哭了出来,“她怎么能这么对你,你才十六岁,那时候你才十六岁,她怎么能。”
“糊涂!”贺巍山只吐出这两个字,就再也说不出其他话来。
贺青裴则早已苍白了脸,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他突然想到很多以前的事,他和舅舅针锋相对,甚至当面痛骂他害死了自己的妈妈,他怎么可以对舅舅做这么残忍的事。
妈妈害死了海蓝姐的妈妈,还在临死前诅咒舅舅,只是为了让舅舅替她背下所有的罪责。
而事发时,舅舅为了救他,甚至差点废了一条腿。
“毓云那么疼你,她怎么舍得对你这么残忍。”老太太抱着贺承渊的手臂,痛哭不已。
贺承渊把纤细的老太太搂在怀里,轻拍她的后背安抚她。
“怪不得你当初一回国,成家就被人暗地里整得过不下去,举家避居国外,从此安城再也成家。”贺老爷子目光深深地凝视着贺承渊,一想到当初事故刚出的时候,他忍着悲痛还宽慰亲家,倾尽力量救治成峰,甚至差点耽误了儿子的治疗,这颗心呐……
老爷子捂着胸口,缓缓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背影看起来前所未有的沉重。
贺承渊打开了房门的时候,林海蓝正好收回了望着窗外的视线,正从床边站起身准备去浴室洗漱。
听到门口的动静,她立刻转了过来。
于是一眼就看见了他手上拿着的那件男式外套。
本来怕夜深露重他在外面吹冷风容易着凉,所以才特意带着外套出去找他的,结果却落在花园里忘记捡回来了。
既然他捡到了,也就是说。
他知道她当时在场了吧。
林海蓝顿了顿,抬眼看他,却见他的神情没有什么异样,让她一时摸不准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意外得知了当年的真相,她的心远没有想象中激动,但母亲的死因有了解释,致死的那人也早已香消玉殒,她对这件事的纠结已经彻底烟消云散了。
他若不提,她也就不再追问了。
林海蓝弯唇笑了笑,“你要不要先洗澡?你看你头发沾了露水都湿了。”
说着,她转身欲去浴室替他放洗澡水。
却是刚一转身,腰肢便被一只大手紧紧地握住了,随即,长臂揽过她的腰,“你都听到了。”
林海蓝一怔,转过头看着他,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起,遂有些无奈地点头道,“嗯,前因后果都听明白了。”
贺承渊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她,目光深邃得犹如幽沉古井。
林海蓝看到了他英俊的眉宇间的淡淡忧郁,一刹那,她终于为自己得知真相却远没有想象中来得轻松找到了答案。
只因为,她那颗因母亲而落了地的心又因为贺承渊又提了起来。
在这件事中,其实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在痛苦难过。
他所背负的一点儿也不比她少。
十七年,她所背负着的是母亲的死于非命。
而他所要承担的却是原本就不属于他的罪过,以及来自亲人的误解冷落和责怨,甚至于唯一的亲姐姐竟为了一个背叛她抛弃她的男人而对他这个弟弟做了最伤人的事。
诅咒,未必成真,却足够伤人。
十几年的岁月,已经将他修炼得成熟而强悍,但别人如今只看到了他强势的一面,从来没人会去想,他曾经也温柔开朗,无缘无故怎么会变得如此冷漠。
林海蓝只觉得心口一抽一抽地疼,不由地伸手就抱住了他的腰,把脸紧紧贴在他怀里。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沉默的背后会是这样的苦衷……”
听着她满是辛酸的话语,贺承渊目光微凝,一手揽住她,一手撩起她脸颊边的落发别到她的耳后,语气温柔,“你不需要说对不起,这件事谁都有错,只有你没有,懂吗?”
“不懂!”林海蓝撅起嘴,近乎无赖道,“你也没有。”
贺承渊闻言一顿,尔后抬手在她柔顺的长发上抚摸着,语气淡然,“选择是自己做的,既然当初我自己做了这个选择,一切恶果怨不了别人。”
他低头望住林海蓝,眉头皱起。
这个选择的恶果让他改变了很多,三十四年,到后来已经坦然接受了一切,只是当初没有预想到会遇见她,才会让她被这件事的后遗症所伤害,更因此失去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这么大的事,当初你为什么毫不犹豫地替你姐姐扛下来?”林海蓝有些怔然地看着他坚毅的下巴。
“那时厉丰事多忙碌,我妈只照顾我爸尚嫌时间不够,姐姐大我八岁,一直以来,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