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蓝瞧着她气势汹汹的样子无语,心里替那个咬她的人感到小小的担心。
眼角瞥到茶几上放着一支漂亮的花,她顺手拿了起来,闻了闻,“这是你带来的?没见过的品种,是玫瑰吗?”
她喜欢养盆栽,也喜欢在家里摆上鲜花和富贵竹,火火都是知道的,所以有时候看到品相不错的就会买回来给她。
“别闻!”没想到姚火一把把花夺了过去,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林海蓝的头,“一点戒心都没有,被人卖还帮人数钱的笨妞。”
林海蓝无辜地摸着自己的额头,“不是你买的吗?”
“手机……”姚火问她要了手机才道,“我来的时候就放在门外的地上,你不觉得很可疑吗?”
“一朵花而已,不至于里面下了闻闻会致命的毒吧。”
“我问问认识的人,她研究花草的,应该认识,咱们还是小心点好,两个大美人住在这儿,很遭人觊觎的……对了,你得收留我几天。”姚火哼哼一笑,把照片发出去。
“没问题,我去下厕所。”
“我来接,可能是她打过来的。”姚火率先一步接起来,却在听了一句之后就转交给林海蓝,“找你的。”
林海蓝拿起手机,看到未保存过的陌生号码心里莫名一紧,才放在耳边,“喂,你好!”
“海蓝啊,我是宴其的妈妈。”那边的女人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悲痛。
“宴其的奶奶快不行了。”
林海蓝坐在出租车上,视线透过窗外飘向遥远的过去。
那一年,她刚被接到高家。
整整半年的时间,她没有好好地睡过一觉,每天只要一闭上眼,就会看见她温柔美丽的妈妈被撞得高高飞起,然后砰地一声用力摔下,美好的身段扭曲成怪异的模样,一双眼睁得大大的,一眨不眨直勾勾地盯着她。
七岁的年纪,她就学会了****夜夜没完没了的失眠。
有很长的时间,她不能和人交流,看见车从眼前经过都会歇斯底里地大叫,还砸烂了高锦恒儿时收集的所有昂贵车模。
那时候,心理学在国内还不普及,大家都以为她是小孩子闹脾气。
直到一个晴朗的下午,有个身披阳光的文雅少年走近她的身边,在她面前慢慢蹲下,朝她柔软地微笑着说,“我是你哥哥的好朋友,我叫宴其,小妹妹,你生病了,我带你去找我奶奶吧,她是顶尖的心理医生。”
“你怕去医院吗?那我带你回家吧。”
“你不敢坐车对不对,我骑自行车载你,也不行,算了,那我背你。”
那天,宴其背着她整整走了一个半小时,然后,林海蓝见到了他的奶奶,赵媛。
那时候,她才知道自己得了一种病,创伤后应激障碍。
从那之后直到宴家举家移民国外,一直是她记忆里最快乐的日子,锦恒和宴其每天都陪着她,看着她的病情慢慢缓解,痊愈。
多少年下来,赵奶奶,后来也不仅仅是宴其一个人的奶奶。
如今,她却……
林海蓝酸楚地吸了吸鼻子,摸出手机,调出一个熟悉的名字,然后她的视线定定地在那名字上落了一会儿……
“嘟、嘟、嘟。”没有彩铃,只是最简单的嘟声。
不知道响到第几下,终于,那边有人接起。
“锦恒,奶奶可能不行了,你……”她一开口便哽咽了,眼前闪现的都是儿时他们围着宴其的奶奶嬉笑欢闹的画面,让她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几分脆弱。
“你找恒少?他起床洗澡去了,你有什么事我帮你转达?”陌生的女声还漾着彻夜纵情的娇糯和媚软。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冷寒的利剑直刺心脏,于是心脏为了保护自己本能地罩上了厚厚的盔甲防御。
只是,虽然不再被刺得流血,但盔甲那么重那么密不透风,压得她喘不过气,一阵阵发闷让她几乎晕眩。
沉默地按掉电话,她抬起手撑着自己的额头,眼下是两片浓重的乌青。
出租车把林海蓝又载回了仁康医院,她一秒钟也不敢耽误,跳下出租车撒腿就往肿瘤科住院部冲。
她到的时候,宴其的妈妈宋瑶刚和医生说完话,一转身就看见了她,“海蓝你来了,我打了锦恒的电话没人接,你们没一起吗?宴其奶奶很想见你们。”
“阿姨,奶奶……她怎么样了?”林海蓝没有回答,但看着宋瑶,她的眼睛突地一热,强忍着才没有当场掉眼泪。
“复发了,癌细胞转得太快,可能撑不了多久就……”宋瑶的眼里含着眼泪,“正好我和宴其他爸回来看她,突然就倒下了。”
“宴其没回来吗?”
“现在应该在飞机上了。”宋瑶握着她的手拍了拍,轻轻叹了口气,“你进去看看吧。”
“嗯。”
林海蓝轻轻推开病房的门,看到病床上面容灰白憔悴的老人时,眼泪终于没忍住,一下子淌了下来,“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