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眼圈一红,心仿佛沉入一个看不见的黑洞,连呼吸都艰难起来,被他拥在怀里,感受着他的紧张,却故作轻松道:“大名鼎鼎的少将军又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了,何以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夏侯砚低声道:“这一次和以前不同,南清国有备而来,三十万大军来势汹汹,刀剑无眼,我亦是血肉之躯,我并不害怕,只是害怕耽误了你…”
唐诗猛地从他怀中挣脱出来,与他四目相对,声音铿然,“夏侯砚,你以为这就是为我好吗?”
他的手掠过唐诗云鬓花颜,沉默不语,唐诗的泪水潸然滑落,声音沉沉,仿佛从地底下钻出来的一样,“你知道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心满满都是你的影子,再也容不下别人,可是我有婚约在身,和你的门庭又有天渊之别,我以为此生根本和你没有任何可能,你只会是我心底一个永远不可企及的梦想,我和那些一直暗恋着你的女子一样,梦就是梦,永远不可能成真!”
“可是那天在静兰湖畔的时候,你叫我的闺名,问我是否知道你的心意之时,你知道我当时有多高兴吗?世界从灰暗不堪蓦然变成阳光满地,我终究是比她们幸运,我不是一厢情愿,因为我喜欢的人也喜欢着我!”
唐诗的声音透着浓浓甜蜜,这些从未对他说过的话今日毫无保留地说出来,只因他此刻的疏离!
他眼眸透着深深暖意,含笑道:“你终究是和她们不同!”
唐诗贴在他温暖胸膛,声音温柔,“我们已经喝过合卺酒,阿砚,你知道合卺酒的寓意吗?”不等他回答,唐诗就道:“夫妻共饮合卺酒,不但象征夫妻合二为一,自此已结永好,而且也含有让夫妻同甘共苦的深意,正如《礼记》所载:“所以合体,同尊卑,以亲之也!””
夏侯砚的手臂更紧地抱住了唐诗柔软的身体,“阿诗,我虽然是主管军需的少将军,可我毕竟是父亲的儿子,我不可能一直留在后方,这也不是我的梦想,不管如何,我都希望你可以好好活着,精彩的活着!”
唐诗伸出手,环住他腰身,“你居然因为一场可能会有的危险而将我拒之门外,你知道吗?如果你不能回来,我唐诗绝对不会独活于这个世上!”
他晶莹白皙的胸膛上面挂着一块熟悉的玉佩,唐诗长发披散,微微含笑,将脸贴在那块玉佩上,感受着他胸膛的温暖,一生最美的年华,都只会彼此呈现!
相依相偎的时间总是过得这样快,唐诗蜷缩在他怀里,多想时间停留在这一刻,永不流逝!
可是窗外的第一缕曙光透过红色窗纱照进房间的时候,他们都知道,分别的时刻临近了!黎明的曙光透过红窗纱映在唐诗的脸上,美如画卷,如花含烟!
一生的爱恋,绝世的清欢,昨夜那羞于启齿的狂热缠绵,他的温暖依旧在身边,唐诗缓缓闭目,这一生的情,到底有多长?
稍纵即逝的时间不允许两人继续温存下去,夏侯砚眼中的愧疚越发深浓,修长的手指掠过唐诗的花颜,撩起一阵温柔的疼痛!
他的薄唇掠过唐诗氤氲朦胧的双眼,多希望,时间可以停留在这一刻,唐诗紧紧地抱着他,满腹衷肠到了嘴边,却又无从说起,自己嫁的不是一个志在一世安稳的夫君,从见他第一面就知道,那首《广陵散》里的高远意境和壮志凌云,绝不是一个碌碌无为的凡夫俗子可以奏出来的乐曲,唐诗很快收敛了感伤,起身为他着装,好男儿志在四方,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本就是他分内职责!
夏侯砚看着唐诗的笨拙动作,此时反倒有心情取笑她,“你这个夫人当得可不怎么称职!”
唐诗又羞又恼,一记粉拳砸在他胸口,与他打闹做一团,外面忽然传来纳兰宏逸的声音,“少将军,时辰到了!”
两人对视一眼,再依依不舍也得分开,两人同时跨出房间的时候,冉冉升起的红日已经把大地从沉睡中唤醒!
号角声响起,响彻京城内外,夏侯夫人携女眷送丈夫和儿子出征,眼眸中染上淡淡湿意!
唐诗是新妇,脸上有娇羞之色,站在高高城头,在一片旌旗摇曳,马蹄狂乱之中,看见他眉峰如刀,神情冷毅,如同潮阳县衙初见之时,有的人天生就是为疆场而生!
在一片如潮水意气风发的将领中,唐诗看到了明正哥哥,明正哥哥和舅舅当年一样,成为夏侯砚麾下的人物!
谢明正骑在马上,远远地看见一身华美光彩照人的表妹,如今的夏侯少夫人,微微一笑,旋即归于无形!
草青黄,尘飞扬,大军开拔,去往前线,渐渐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回府之后,儿媳按照惯例,要给公公婆婆敬茶,不过公公不在,只有面无表情的夏侯夫人在上座,身边站着数位衣着华贵的嬷嬷与婢女,尤其有一位,神情高傲,唐诗后来才知道那是阿砚的乳母,许嬷嬷,是婆婆的心腹!
夏侯倩然今日是第一次见到嫂嫂的容颜,这位传说具有倾城之貌的永贞郡主,眸清如水,黛眉如烟,灼之芙蓉出绿波,唇边淡淡微笑蔓延!
昨日才入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