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下口罩,露出那张仍然缺少血色的脸。消瘦,脸颊凹陷,眼睛显得又大又突兀,除了漆黑细长的眉以及姣好的脸轮廓,其他地方一无是处,损失的何止是美丽。
“李茉子……你怎么变得这么丑了……不,不,这不是我!不是不是不是的!!!!”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暴起,随手抄起一个硬东西就砸向镜子,一次不够,两次,三次,四次……镜子哗啦啦碎了,渣子碎了一地,她累极了,站在镜子渣中,手握吹风机,被镜渣割破的手,慢慢渗出鲜红的血迹,脚下无数个碎片中,照着一个疯狂、偏执而又丑陋的女人……
专门伺候她的仆人听到动静,打开门。她的房间没有暗锁,为了防止她做傻事,也为了监视,谁都可以进来。
仆人皱眉看了一地渣子,李茉子阴沉地说道:“看什么看,还不快收拾!”
仆人被侯远靳特意交代过,一句话也不敢说重,只得忍气吞声,从外面拿了清扫工具,进了房中开始清扫。李茉子坐在床边,又开始啃自己的指甲,在长长的睫毛下面,压低的、阴寒的目光尤其骇人。
仆人没有看到她的这种目光,仍然自顾自扫着地,冷不丁听到李茉子问:“外面很热闹吧,据说新娘的千万婚纱很漂亮,你怎么不去凑热闹?”
“不想去。”仆人回了三个字。
李茉子冷笑:“不想去还是不能去?贱人,就会撒谎,撒谎成性的人,是会下阿鼻地狱的!”她兀自咒骂,仆人也不理她,扫完就走。过了一会儿,仆人又带了纱布回来,帮她把手上的伤口包扎好:“你晚饭想吃什么?”
李茉子又阴阴笑道:“侯夫人没赏你喜糖?她今天很高兴吧,半年前办了一场婚礼,现在又办,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她看起来有没有变年轻?有我好看吗?我现在可难看了,脸上都没肉了,脸上无肉,起码老十岁……”
仆人不回答,因为早就习惯了她的疯言疯语。
“晚上给我带几颗喜糖过来吧……我好久没吃过糖了……”
仆人见她说得可怜,点头答应了。
到了第二天晚上,仆人果然给她带了几颗糖。李茉子剥开红色的糖纸,将糖一粒粒塞入口中,吮吸着那甜蜜蜜的滋味。这样甜的味道,她还是在那场荒谬的婚礼上尝过。
仆人看她陶醉的神情,倒有些心酸:“你好歹也做过少奶奶,侯少要送你出去疗养,你偏不去,有什么想不开的,留在侯家,何苦呢!”
“少奶奶……呵呵,我都落到这个田地,别侮辱我了,放过我吧……我是个冒牌货,过着冒牌货的少奶奶生活,现在正主来了,我就得退场。我凄惨退场,谁最高兴?哦,间睿,间睿最高兴……因为他以为我会很快去见他……不,我还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还不能下地狱……就算下,也要拉一下人……”
仆人连忙打断她:“你还是别说话了,听着渗人!我给你带了点参汤,趁热喝,喝完快点上床休息,你昨天咳嗽了一夜,都没怎么睡吧……”
李茉子这才没有说话,等仆人将参汤端来,喂她喝下,扶她上床,她躺下,闭上眼睛。仆人守了一会儿,以为她睡熟了,轻轻关上门,去前面看她们放烟花。后天就是婚礼了,那些有爱的人正在进行狂欢。
李茉子在黑暗中睁开眼睛。
她赤脚走下床,窗外的烟花一个接一个冲上天,绚丽的烟花将黑夜照的如同白昼。
房间里忽明忽暗。
李茉子从角落里摸出一只手机,是一个空的手机壳,又从其他地方找出几个零件,组装好,开机,静音,她守着这只电话,默默看着时间流逝。
烟花一直绽放,可是那欢乐的光芒,却照不到她的心中。
电子钟显示10:00,手机铃声如期响起,很俗气的“我爱你”。
李茉子唇边荡起一抹微笑:来了。
电话那端传来帛秘书衰老的声音:“李小姐,你好,我在电视上看到你的暗号了,别来无恙。”
她压抑住胸膛的咳嗽,笑道:“帛秘书,你之前跟我说得那个协议,还有效吗?”
良久,她得到了满意的回答。
这一场密谋,来得十分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