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走吧!”
靳清冽望着聂盼兮眼眸中透出诚恳的光彩,也点了点头,在聂盼兮手臂的助力下于马上坐稳。聂盼兮扬起缰绳,骏马便载着两个少女疾驰出城,只在风中留下了两记随风飘逸的灵动袂影。
在靳清冽与聂盼兮到达洛阳城北之时的片刻以前,排骨正坐在车头驱车而行,辘辘的车轮碾过了路旁的积水溅起水花无数。
“瞎子,你要走的那条很长的路,是去向何方?”排骨吹着口哨向车厢内呼喊了一声,骏马在他的役使之下不多一阵便行出了洛阳城外。
“向北方去。”车内传来江陵轻描淡写的回应。
“听说燕王起兵反抗朝廷,北平现在正军情紧急,你怎么总是要到危险的地方去?”排骨长吁一声,于秋风中将马车停在了一片萧索的林间。
江陵摸索跃下了马车,与排骨对立:“就是因为军情紧急,才一定要去。”
“你究竟在做什么?”排骨意味深长地斜眼睨着好友。
江陵却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我记得你说过,你再也不会回到北方去,因为那里的冬日太过难熬。”
“小爷说过的话,你倒是记得清楚!”排骨用手指摸了摸鼻子,“不过小爷现在改变主意了,小爷决定勉为其难带着你这个瞎子到北方去逛逛!想来咱们也是很久没有故地重游了。”
“那盼兮呢,你不管你的红颜知己了?”江陵的话语有着调侃与玩味的感觉。
“瞎人说瞎话,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排骨一下又跃上了马车,甩着手臂懒洋洋斜靠在车辕上,“若不是为了躲开她,小爷又怎么会屈尊!”
“有些事情,是躲也躲不掉的。”江陵摇首浅笑,却又急急背过了身一阵低咳。
“瞎子,天气冷了,你还是管好你自己的吧!”排骨瞥了瞥眼睛,极目远望着那条悠远的长路,却又一下子从马车上弹起了身子,一脸哭笑不得躲入了车内。
“怎么了?”江陵立于车前,只听见远方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紧接着他便又听到排骨蜷在车厢内发出一声闷吼:“倒霉倒霉真是倒霉!你这瞎子就是一身霉运乌鸦嘴!你见到了她千万莫要说我在这里!”
“她?”江陵耳闻那嘚嘚的蹄声渐行渐近,心间却突然似是一沉,想要转身离开身处的一方土地,可足下却已无法移动半分,在猛烈的咳喘下,他不得不用手撑住了车辕才能勉强站立,而此时他偏偏又听到了聂盼兮自马背跃下的轻响。
“瞎子哥哥,原来你真地没走远!”聂盼兮已飞身下马来到了江陵的身侧,“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江陵不得已摇了摇头,努力抑制着面上的苦涩之意,侧首骏马的方向哑然失笑。
“小陵——”
此时灌入他耳中的是靳清冽不住悸颤的声音,她不顾一切地下了马,在落地的瞬间却因伤足支持不住身体而重重跪倒,可她仍旧咬牙起身,噙着热泪深一步浅一步向江陵走来。
“清清……”江陵却于原地踯躅。
而靳清冽已在江陵的齿间低吟中将他拥入了怀中,她的泪水无法自控地涌出了眼眶,趴在他的肩上无声地落泪:“小陵,对不起……对不起……”
江陵的肩膀似是微微地耸动了一下,可他最终仍是让靳清冽伏在了自己的肩上悲泣:“清清,不要哭……我不想要听到你哭泣的声音……”
靳清冽早已泣不成声,秋风撩拂着她的秀发,也牵动着江陵的衣袂,二人于寒瑟的空气中彼此依偎。靳清冽已不知自己此时此刻是置身于虚无缥缈的幻境内,亦或者此情此景不过只在自己的春温一梦中。
“小陵……对不起……”少女紧紧地搂住了少年的肩胛,不住地在少年的耳边嗫嚅,她此生此世再不愿放手让他离去。
听到了外间声响的排骨忍不住从马车内探出了头来,却被立身一旁的聂盼兮逮了个正着。聂盼兮挂起笑涡最后望了望靳清冽与江陵,却又骤然紧眯起双眼一个飞身将排骨从马车上拽了下来。
排骨惨兮兮地耷拉着眉眼欲要挣脱,可聂盼兮在他眼前比了个“嘘”的手势便将他一把拉走。排骨在聂盼兮的威胁眼神中与她扭打着飞速步入了林间,只留下了靳清冽与江陵二人独处于这广袤的天地之间。
“清清,怎么不听我的话好好去养伤……”江陵后退了两步,将身体靠在了车辕上。
“小陵……我不管……我……我只想要找到你……我再也不要你离开我……”靳清冽随着江陵后退的步伐也同样将身体前倾,现在她全身的重量都已压在了江陵的身上。
“你腿上的伤很重,你却这样不要命似的走动,你可知道,你可能会因此而跛掉……”江陵轻轻拍了拍靳清冽的背脊,指尖抚摸着她散于背部的长发。
“我不管,我只想要见你……”少女自少年的肩上昂起了头,她的青丝似水,散发着淡淡地沁香,她的身躯同样温暖婀娜,洋溢着凄美的颜色,她满挂清泪的面颊亦闪耀着玲珑剔透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