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的赌约早已传播在“北川”城百姓之间,他们中也有些怀疑若惜和南宫澈将整个“北川”城连同城内所有的百姓做赌,拿他们不当人。
有的甚至已经开始怀念起巫图冷来,他们甚至已经开始忘记了巫图冷的残暴,开始怀念起巫图冷控制“北川”城的安定,那个时候,他们起码可以过上平静的生活,虽然担心自己家的男人被拉去当壮丁,可只要南宫澈和若惜不攻城,不攻进来,他们的生活依旧是安稳的。
可是如今却不一样,巫图冷大军压境,而若惜却拿整个“北川”城和巫图冷做一场豪赌,这就意味着,若是李若惜和南宫澈输了,那么,这一座“北川”城都要成为他们俩的陪葬!
人性的根本是自私的,在生死之间,百姓们都忍不住的为自己打算起来。
那些原本以为跟着若惜和南宫澈可以胜利的百姓,那些一度全力支持南宫澈和若惜的百姓,也在这三日的攻城和防守中渐渐消磨了信心。
他们开始动摇,动摇是否应该打开城门让巫图冷进城,结束这样没日没夜担惊受怕的日子。
这些,副将们都没有告诉南宫澈和若惜,他们看着南宫澈和若惜为了十日之约绞尽脑汁,他们担心自己这一个消息会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最主要,他们相信,这样的小事,他们自己可以解决,重振士兵的士气,这原本就是属于他们副将的职责。
副将心中打定主意,今夜一定要斩下这个叫骂的汉子的人头悬挂城头,这样一来,士兵的士气和百姓的信心都会恢复过来,绝对是一件一石二鸟的好事。
副将没有撤退回城的意思,那群士兵看着副将自然也都是不肯回城的。
若惜眉头一皱,再度道:“继续鸣金!”
城头的士兵们都讶异的看着若惜,觉得此番是自己扬眉吐气的好日子,怎么若惜还要这样长他人威风。
士兵们心里这么想着,鸣金的时机自然就迟了又迟。
若惜回头看向士兵们,她的表情从来没有那么严肃过,一双眸子熠熠生辉,带着往日没有的锋芒,一瞬间,所有人都觉得心里一凉,似乎若惜的目光似一柄利剑,顿时刺穿了他们的身体。
那个站在鸣金边的年轻孩子顿时吓得手一松,手里的鼓锤顿时就落在了地上。
鼓槌很重,砸在地上发出厚重的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都禁不住低头看去,只见鼓槌落地便咕噜噜的滚了起来,它一路顺着青石的地面滚了过去,直到撞上一双青色的绣花鞋才停了下来。
众人的目光注视着那双绣花鞋,然后,他们看到一只纤纤素手将鼓槌捡起,沉默的走到了鸣金之旁,一扬手哐哐哐的敲了起来。
声音急促,带着一丝丝的催促之意。
副将回头一看,只见那个清瘦的身影竟然亲自鸣金,顿时心头一惊,可是,眼看着刀下的大汉已经手臂发软,双腿止不住的颤抖,胜利即将在握。
副将虽然担心自己惹恼了若惜,可终究还是抵不住对胜利的渴望,何况,作为一个惯在外的副将,他的脑子里始终第一考虑的是胜利,而非是听明而行。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而只要打了胜仗,再大的错误,也不会被责罚过重,这是所有的武将心**同的认识。
所以,副将看到若惜亲自鸣金,只是微微犹豫,便加重了手中的力气,而身边喊杀声震天,无数的血珠在眼前飞溅,变成一块块的血沫落在地上。
血色顿时将身下的泥土染红,副将大呵一声,双臂用上了全身的力气,他胯下的马儿不堪负重的嘶鸣一声,前蹄软了一软,而身下单膝跪地的汉子也终于忍不住双膝跪地,一道血线随即标飞而起,副将的大刀狠狠的砍在了大汉的肩头。
刀身在大汉肩头不过短暂的停顿,便狠狠的砍了下去。一声惨叫过后,一条臂膀齐着肩窝飞了出来,在月色下带起一串血珠子飞溅在所有人的身上。
大汉惨呼着捂着手臂在地上翻滚,副将没有片刻停顿,手起刀落,一刀斩下了大汉的头颅。
“罗浮狗的人头!”副将将大汉的人头提在手中,中气十足的喊道:“杀光你们!”
士兵们士气大受鼓舞,都瞪着一双赤红的眼睛围上了那二十来个罗浮国的士兵,他们被副将的胜利一激,都变得悍不畏死的扑上了罗浮国人的身上。
刀剑打丢了就用匕首,匕首打丢了就用嘴咬,用头撞,无数的人翻滚在地上,任由树枝刮破自己的身体,脸颊,他们满头满脸都是血,张着鲜红的大嘴狠狠的撕下敌人的肉。
而副将提着人头往“北川”城门跑来,高兴的冲着城头喊道:“开门,快开门,我们胜了!”
若惜脸色苍白的看着城头下那个年轻的男子,看着他浑身浴血,一双眸子却闪闪发光,看着他裂开的嘴露出洁白的牙齿,在满脸的血色里越发显得洁白。
然而,若惜看着这样一个胜利归来的副将,却冰冷的说出一串话来。
“副将王成,违背军令,杀!”
城头欢呼的声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