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霞听后,眸中带着惘然地看着他,原来所有的事情,都欠一个合理的解释,而这个解释,恰恰好就在墨枥的身上。
所有的事情都欠缺一个“到底是谁”,可是放在墨枥身上,一切都合理了……
云霞的目光惘然地看向墨枥,似乎是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开口。这个人,不是别人,是她的哥哥……亲哥哥。
可是,为什么……她想,自己此生都不能够体会那种刻骨铭心的感觉了吧,云霞的神色显得失落,她再怎么样,也是接受不了,在她作为“墨鸢”的时候,和她朝夕相处的哥哥,虽然看似冷淡但是却对她无微不至的哥哥,那个会在她头痛欲裂时熬一碗不哭的药的哥哥……
怎么会是他?
不可能吧。
不可能吧……
从第一眼见到墨枥的时候,她就觉得他的身上散发着一种令她很熟悉的感觉,熟悉的莫名其妙的感觉。她不懂自己那种心情,仿佛将要见到什么非常非常重要的人。
那么,当初将她推入古井中的人,又是不是他?然后再将计就计将她救上来,然后才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不对,她早就见过他,他更早以前也见过她,只是她忘了而已。
前朝墨家欲反,幸得宰相赫连修与墨家交情深厚,却又大义灭亲,举报了他,却又以着“孩子是无辜的”名声,向先帝苦苦挽留下了墨枥的一条性命。
“哥哥——”她压抑了那么久的话,其实很早就想要这样唤一声,却又迟迟没有机会,以云霞的身份,叫他一声哥哥。她咬咬唇,尽管悲哀,可是,做错了一切事情的人,终究不是他。
“哥哥!我……我不会怪你的,我真的不会怪你的,所以,你就原谅我好不好?以后,就当是所有的仇恨都一笔勾销了好不好?”云霞垂下了头,她一时间也是无法承受。
那么多的记忆跌跌撞撞地闯进了脑海中,再没有他用药物帮她制止那疼痛,她觉得好疼……就像是浑身上下都被虫子堆满了,蚀骨般的疼痛,却又不是分散的,集中在脑海,令她近乎昏迷。
原来,她真的早就见过他,那种微妙的感觉,只是因为她忘不掉……
原来,所谓的恐高,只是会令她回想起从崖上坠落,那种站在高处的感觉,就是这样的。
他废了皇后的后位,那不是谣传,是真的。
而马上就要面临的,是赫连氏的“诛连”。
还有……江天啻……
她不敢再去看其他人,她欠了他们那么多,那么多,这辈子,下辈子,怕是再也还不清了。
云霞深深地抽了一口气,她看着墨枥,只是在等待着他的开口。
墨枥看着她,无声地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双唇轻抿着,那一句“对不起”是他的骄傲不允许他说出来的,可是,就算说了“对不起”,他也赔不了她任何。
琰夫人看着此举,痴笑着出声:“果然是终究是兄妹,狠不下心来。呵~”她看着欧阳轩,目光中仍旧是挂着浅浅的却又冰冷彻骨的笑意,“轩儿。”
欧阳轩浑身一僵,他的记忆骤然间被拉回那么多年前,他所谓的遭遇——
“有娘生!没娘疼!”
“有娘生!没娘疼!”
“如果他不是灾星的话,为什么连陛下和他的亲生娘亲都要避而远之?!”
“就是就是!有娘生!没有娘疼的灾星!”
“刚出生这年就是雪灾,肯定是灾星!”
“切!不就是四皇子吗?这可是皇长子的命令,我们欺负他就是了!”
“皇长子将来可能会是太子呢!这个灾星能在皇后娘娘那里住下,不知道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呢——”
冬日的雪天中,鹅毛大雪纷纷而落,他独自一人捏着衣角,看着那边摆宴的地方,母后怀中抱着的哥哥,其他娘娘怀中抱着的哥哥或是弟弟,不由得心生羡慕。
其他官人家的孩子似乎聚在一起,然后把他拉开了那个地方,他却只能不舍地看着,眼眶中不由得有些晶莹的泪水。
那群孩子围着他,把他逼到了墙角的地方,一边还唱着讽刺他的童谣——有娘生!没娘疼!问是谁!四皇子!出生年,大雪灾!隔一年,闹旱灾!没人管!没人教!顶着名声的野孩子!爱哭鬼,羞不羞……
他不懂,为什么父皇会对其他的皇子、公主欢声笑语,却独独对他不闻不问,更不懂,为什么母后会对大哥那么疼爱,却连目光的施舍都不愿意过多的停留在他的身上?
那些个孩子显然是受了大哥的蛊惑才过来的,还有这个童谣……
他不过才四岁啊,四岁,却要在雪天中受着非人的“折磨”。
他蜷缩着身体靠在墙角,轻声抽泣着,白皙的面庞显得苍白,不管是衣服还是头发,都显得凌乱无比。
“陛下到——闲杂人等都让开!”那些孩子听到这句话,连飞速地离开了,连个人影也不剩下,只有他的父皇在雪天中沿着长长的小道走着,看见了在墙角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