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雨似乎下得更大了些,淅淅沥沥落在屋顶,拍打着窗户,带来一阵更甚一阵的寒意。
有凌乱的脚步声自门外传来,韩无期睁开眼,茶色眼眸淡然看着来人。
是竺青。
他走得急,没有撑伞,脸上满是雨水。暗淡的灯光下,他的脸色格外严肃。
“云歌动手了。”
韩无期点点头,竺青越过他的肩膀看了床上的人一眼,轻声问:“她睡着了?”
“嗯。”用了些力气,仍是将她的手松开,放进了被子里。
关好门,两人看着门外的雨,竺青道:“来了很多兵,若是小小还醒着或许可以脱身,可如今……”他有些犹豫,却也知道颜筱梓尚未恢复,身子经不起损耗,只能静养。
“是祸躲不过,总要有个了结。”韩无期淡淡开口,拿起门边的伞,径直走入漫天雨幕中。竺青看着他长身玉立的背影,莫名就生出几分安心。这个男人,虽武功不强,却也拥有小小那样令人信服的力量。
是啊,如今要找的人也找到了,他们最关心的事已经解决,其他的,还有什么可怕的?竺青淡淡一笑,心中陡然而生出一股豪情,跟着跨入了雨幕中。
前厅灯火通明。无数穿着蓑衣的士兵挤在那间小小的屋子里,程复独自一人举着几包药粉,颇有些大义凛然的风骨,语气阴沉着威胁,“不要命的就过来,老子手里这药可不是配着玩的,但凡沾上一点,轻者全身溃烂,若是侵入血液中,不消一会就可七窍流血而死。这药新配的,正缺人试试。”
一众士兵都有些投鼠忌器,犹豫着不敢上前。
云歌站在一众士兵的前方,冷冷看着缓缓走出来的韩无期。他仍是那般风轻云淡的样子,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也仿佛没有一丝慌乱。
“端王殿下,深夜造访,不知所为何事。”
云歌身旁一个手下冷斥:“大胆刁民,见了端王还不跪下行礼!”
云歌拜拜手,示意他退后,他脸上仍挂着温和的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在灯火的映照下,怎么看都透着股阴森。
“宋齐大将韩挚之子,韩无期,幸会。”
韩无期挑眉看他,没有说话。
“小小呢?”
“睡下了。哦,忘了告诉你,她已经恢复了记忆。”
云歌一诧,这几日,他已将韩无期的来历调查清楚,听闻他在宋齐是举国皆知的神医,他只以为是传言有所夸大,如今听他这么一说,倒真是有些惊讶。
颜筱梓的失忆,便是胧月国最好的大夫也束手无策。这短短两日,他竟然毫不费力做到了。他眸中冷意更甚,看着韩无期一字一句道:“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将小小留下,我可以放你们安全回去。”
韩无期唇角微勾,茶色的眸映着灯火透着些凛冽的气势,大军在前,他自岿然不动。“素来听闻端王殿下决断狠绝,如今得以一见,想来传言终究不及事实,觊觎他**子这样的事传出去,不知胧月国的百姓会怎样看你。”士兵们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有些惊讶地面面相觑,先前说话的那人看了眼端王的脸色,上前一步喝道:“大胆刁民,莫要口出狂言!”
云歌只是站着,他已敛了笑意,眸子里的阴森再不加掩饰,韩无期坦然与他对视,再度开口,是比方才更加坚定的语气:“竺幽是我的妻子,有聘书为证,我不可能将她让给你。”
云歌忽的一笑,“好,很好。”他举起右手,缓缓握拳道:“将这三个宋齐国的奸细拿下!”
军令如山,此前仍有些犹豫的士兵,此刻得令,再不犹豫,一窝蜂涌了上去。程复勾唇阴狠一笑,手中药粉铺天盖地撒了出去,所到之处一片哀嚎。冲在前面的一批倒下来,后面的人见状,用黑巾将脸包得严严实实,奋不顾身冲了上来。程复手中药包告罄,退了几步到韩无期身旁道:“你帮我掩护一下,我去取药。”说着也不顾他如何反应,飞快跑到一旁的药柜边。几个人见机,挥舞着武器上前,竺青手中剑光一闪,剑法凌厉,身影翻飞间当先的几个人被他挡了回去,屋中到底不够宽敞,他退到长桌后,占据着地形的便利,竟生生凭一己之力将大多数兵力挡了回去。
屋子的另一头,云歌亲自上阵,手中一柄长剑左右横刺,剑尖直至韩无期,招招对准他的要害。他眼中锋芒大盛,紧抿的唇角昭示了他的不满。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如今正是敏感时期,他此番在胧月国的皇城调动兵力围攻一间医馆,因忌惮着皇后一族借此发难,不得已先向圣上做了禀报,经过重重程序才得到批复,这才耽误了两日。
想到韩无期方才那句“她已经恢复了记忆”,他只恨若不是皇后从中作梗,断然耽误不了这么久,可他又恨自己低估了韩无期,本以为将小小放在这里不会有什么事端,不想短短两日,他竟就让她恢复了记忆。
未曾恢复记忆的小小,就已经不肯跟他走了,如今想起一切的他,还会愿意离开自己的夫君么?
思及此,心头一阵刺痛,面前的韩无期显然武功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