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墨锦见她这个样子,又是心疼又是好笑。“这次是我错了,不该让你不吃东西。”朱墨锦说道。
庄梦蝶拍拍胸口,让堵在喉咙里的食物下去,她渐渐恢复了力气。“你怎么会是桃花会的人,桃花会不是乱党吗?”庄梦蝶问。
朱墨锦知道她迟早也是要知道的,也就不再瞒着她,“我是桃花会的,你父亲也是。我们不是乱党,而是革命党。”
朱墨锦表情很严肃,那是庄梦蝶以前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神情。本来,这段时间和朱墨锦以朋友相处,她觉得朱墨锦这个谜底她已经快要接近了。可是现在,她发现他的谜底之外是另一个更深的谜底。也许她从未了解过他,就像她从未了解她父亲一样。又或许,朱墨锦比她更靠近她父亲的世界。
“你为什么要加入桃花会,我父亲又为什么加入桃花会?”庄梦蝶问。
“我不会回答你这个问题,你要自己去找答案。”朱墨锦说道。然后他独自出去了,把庄梦蝶一个人留在屋里。
庄梦蝶还以为他会给她讲一大堆革命大道理,没想到他丢下这样一句话就走了。她独自坐了一会,想出去走走。
推开门,沿着小河走。此时正是开春变暖的时候,又遇到艳阳天,正是踏春游玩的好时节。从来到松木坳以来,庄梦蝶一直出在饥饿和恐慌中,哪有什么心情欣赏这里的风景。这会好了,她不饿了,也不怕了,这才发现,这里的风景虽然算不上人间仙境,却独有一种悠然、恬静、美妙的姿态。
远处是春天生命竞相绽放的群山,浅浅的新绿渐渐多过沉重的深绿。近处是潺潺的小河,河水清澈,泉声空灵,波光渺渺,杨柳依依,时不时传来几声清脆的鸟叫。
一群鸭子在河面自由自在的游玩着,连珠的叼水声是属于春天的音符,一只小狗冷不丁的跳出来又走远了,并不理会想要走进它的庄梦蝶,一对蝴蝶上下飞舞着过来,不一会又飞走了,留下的是片刻的艳羡。
不远处,就是农家小屋。几个小孩子进进出出玩闹着,偶尔传来几声打闹声,直接把人带到遥远而飘渺的童年时光。那里有父亲,有母亲,有祖母,还有乔子璟……
就在庄梦蝶的思绪渐渐飘向远方的时候,她看到了朱墨锦。他躺在一棵树上睡着了。那棵树从岸上往河面上横着生长,枝干上刚好够一个人躺着。朱墨锦安详地睡着,脸上依旧是青一块紫一块,河水从他身下静静流过,他就像躺在自家的后花园里一样,不过庄梦蝶觉得那更像是一个婴儿躺在他的摇篮里。
庄梦蝶停下脚来看着他,这样的朱墨锦,不会打趣她,不会嘲笑她,不会给她任何压力,当然,也不能保护她,不能帮助她,不能为她处理各种各样的棘手难题。庄梦蝶知道,他是真的累了,为了保护她,为了从远处赶过来见她,他一直在赶路,几乎没有休息。
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是在阁楼上给她泡茶的扇店小老板,是不务正业的豪门阔少,是四处沾花惹草的花花公子,是刚刚失去爱妻的深情丈夫,是为她上下打理剧院事务的大善人,又或是深藏不露以拯救天下为己任的革命家?
庄梦蝶站了好一会儿才往前走,她看到给她指路和做饭的大婶,她依旧在地里干活,不在昨天那块地里,而是在另一块地里。
大婶见了庄梦蝶,朝她笑了笑,“我做的饭菜好吃么?”
庄梦蝶点点头,“好吃,谢谢你,大婶。”这一场大饿让庄梦蝶永生难忘,那些饭菜岂止是好吃,简直是世上最美味的食物。她仔细想了想,那些鲜鸭参汤、清蒸鲫鱼、桂圆西米粥,虽不十分珍贵,可是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山坳里,要做出这样一桌菜,还真得花费不少力气。
“这里的人都叫我阿沅。”大婶说。
“阿沅婶子,你怎么想到要给我做那些菜的?”庄梦蝶问。
“是先生让我做的。”阿沅说。
“先生是指浅海吗?”庄梦蝶问。
“啊哈,就是他呢。”阿沅似乎很敬重浅海,听到庄梦蝶直呼浅海的名字有点不适应。
又是他,他对自己那么好,是为什么呢?真的像他说的,因为他和父亲是好朋友吗?
“这块地和那块地都是你的吗?”庄梦蝶问,她知道,如果能有自己的地,那就是一笔相当丰厚的财产。如果阿沅只是跟别人打工,那她的日子应该非常艰苦。
阿沅笑了笑,“也不算是,这里的地都是大家共有的,有了收成大家一起分,所以活也要一起干。”
“那要是有人偷懒不干活呢?”庄梦蝶问。
“那他会在这里待不下去的。”阿沅说。
“是因为浅海……先生会让人赶走他吗?”庄梦蝶问。
“不用赶,他自己也会待不下去的。他不干活,就找不到别的事情做,这里没有赌场、没有酒馆、没有男人们找乐子的地方,他会无聊死的,自然吵着要出去了。”阿沅说。
“那他出去了,要是跟别人说起这里,官兵追到这里怎么办?”庄梦蝶看得出来,既然浅海和朱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