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萧萧心中明白了王安石的意思,此时的王安石,因为位高权重,好些事确实是需要顾虑一下的,高萧萧心中倒也是不能为难他,因此她还是对着王安石说道:“好罢,介甫!这事儿却是要对皇上说一说!”王安石出了高萧萧的玉清宫后,便就直言告诉了神宗,是否要将苏轼给调回了汴京来?小神宗听了,心中颇是沉吟了一阵,他对着王安石说道:“亚父!(此时的神宗皇帝,为了尊重王安石,给他上了一个亚父的称号!这两人的关系,自是不言而喻的了!)朝中此时的情形,其实已经对改革派是有利的了!朕只是担心,苏轼回了汴京,又会在朝中掀起轩然大波 !他的为人,朕还是知道几分的!”
王安石听出了赵顼心中的犹豫之意,当下便问道:“那么皇上的意思是……将苏轼调入汴京呢,还是就放任在外面?”赵顼心中思量了一番说道:“那么……此事,太后知道吗?”王安石听了,点了点头。赵顼便犯起难来,他对着王安石说道:“不用说了,朕心中已经知道,太后的意思是一定要让他回来的!是不是?”王安石又是点了点头。赵顼便道:“若是朕现在,先不让苏轼回汴京呢?太后又当如何?”王安石听了,踌躇了一番说道:“这个……臣只是担心,太后会因此而生气啊!”
赵顼便苦笑道:“那么就依太后之言了!我知道,苏轼是太后儿时的玩伴,我纵然是反对,也是没有什么用的!这一次,不如就顺了太后罢!”赵顼虽年轻,可是话里却是透着老道。王安石便说道:”既然如此,那么就将他召回。”彼时的苏轼,在遥远的梅州,得了神宗的旨意,心中是说不出的高兴,他对着暮雨笑道:“暮雨,老天开眼,我们终究是要到汴京去了!”暮雨见了他还是一个顽童模样,便叹气说道:“学士你啊,经历了这般,还是向往那汴京的繁华!若是不改了这虚荣之心,将来可还是要吃大苦的!”暮雨看起开来,是一点儿也不高兴,苏轼不知她心思,只是说道:“暮雨,你怎么了?怎么不想着回去呢?汴京城中,可是有你的许多小姐妹儿!将你独独留在这梅州,我的心中可怎么忍心呢?”
暮雨听了,只是说道:“看来,学士,你送的那筐荔枝起了作用!我想,现在朝中都是改革派占着上风,将你这个顽固派给调了回来,决计不会是皇上或者王安石的意思,此人,一定是太后了!”苏轼听了,便对着正在整理衣服的暮雨说道:“暮雨,你说的甚是!还是我萧萧姐姐心中有子瞻我啊!”苏轼说着,口中便连连感叹了几声儿。暮雨便对着苏轼说道:“学士,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你以为进了汴京,就一定有你的好日子过么?”苏轼听了,便看着暮雨笑道:“暮雨,你陪在我身边,可是我至今连一个名分还未曾给你!从此以后,你就是我正式的姬妾罢!”暮雨听了,脸儿不禁红了,她想想叹了口气,可是转眼还是笑道:“学士,你这是在打趣我么?”苏轼听了,便正色说:“暮雨,对你我怎么会开玩笑?我当然是认真的!”
要知道,暮雨之前还是乐籍,这是北宋下九流贱籍的一种。如今,苏轼将她的乐籍削去,变成了良籍,暮雨的心中自是高兴,听到自己终于成了苏轼的姬妾,她简直就是喜出望外,要知道,北宋的文人士大夫,纳妾的很多,但是鲜少有将自己的姬妾换了良籍的!暮雨知道苏轼对她,已经是有情有义的了!她心中感动至极,忽然胸口咳咳有声,苏轼见了忙问:“暮雨,你怎么了?”暮雨只是掩饰说道:“学士,没有什么,我想我应该是只是累了!”苏轼倒也没有多想,看着暮雨紧蹙的眉头,只是说道:“暮雨,既然这样,你就不要劳累了!这些活儿,还是让其他下人做吧!”暮雨听了,便将咳血的手绢儿藏起,抬起疲惫的眼睛,笑道:“学士,不打紧!你的那些书稿,还是我收拾着放心!”说着,还是坚持干起活儿来。
不想苏轼和暮雨一行,离开了梅州,一路向北,只见途中所见,皆是百姓们因王安石的变法举措之故,生计反而是不如变法之前的了。苏轼一路看着民生艰难,不由怨气冲天,他气呼呼地对着暮雨说道:“介甫这是怎么回事,亏我之前,还在司马光的面前儿,斗胆说着他的好话呢?怎么我觉得这所谓的变法,还不如不变呢?好好的良田……”苏轼自是一路唉声叹气。暮雨见了,只得劝道:“学士,或许你是没有看到好的……”苏轼看着这些衣不蔽体的农民,眼中简直就要落下泪来了,他叹息着说道:“暮雨,你不知道,先前,可不是这样的……”他说着说着, 便对着身旁的一个书童说道:“将我的纸笔拿来!”暮雨惊问道:“这是为何?我们这是在半路上啊?”
苏轼听了,便重重说道:‘我知道咱们是在半道上!可是我已然是按捺不住了!我要写信,我要给王安石写信!我要告诉他,我这一路,都看见了什么?或许,他整日在汴京城中,是什么都看不到吧!”暮雨见了阻拦说道:“学士,你不要冲动!你忘了我们此刻正在往汴京的路上吗?你何苦这样?你总是这样刚直,你这样处处得罪人,可知下场是什么?难道你忘记了那场乌台诗案了吗?暮雨见阻拦不住,知道苏轼是犯起左性子来了,只是苦苦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