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萧萧发现神宗的案几的书下,有几封已经开启的书信,心中好奇,便逐一拿过来,翻开瞧着,神宗见了,终于说道:“仲针,这些书信是谁给你的?”说着,便看着这写书信的信封。高萧萧瞥了一眼,不禁苦笑道:“原来,你背着母后,一直在和王安石偷偷地通信?”说着,倒是叹了一口气。神宗看着高萧萧的脸色,并未有不高兴,便道:“母后,其实我心里,一直赞同王安石变法的主张!”高萧萧道:“我知道!”
小神宗便道:“母后,我大宋的积贫积弱,谁都够看得见!现在居然到了要和亲的地步了!真不知太皇太后心里,是怎么想的?”高萧萧听了,忙看了看四周,小心说道:“仲针,不要说你皇奶奶,作为又给女人,她已经尽了她一切!只是……”小神宗说道:“母后,我可以将王安石,从黄州给调回来吗?我想……留他在我身边……”高萧萧听了,沉吟说道:“你若是真的想要,去问问么你皇奶奶的意思去!”
经历了福金帝姬和亲之事后,高萧萧的心中,对于王安石的变法,由踌躇不定,转而变成了支持,她对着小神宗说道:“仲针啊,你皇奶奶图的是保守治国,你若是将王安石召回,可要记得低调行事啊!”高萧萧自是知道,这朝中身居高位的一干大臣,可都是保守派的代表人物。这些人,和曹后的渊源也是极深,她心中想着,但愿王安石归来,不会弄的汴京满城风雨罢!
她对仲针说道:“你若是要将王安石调回,就要摸准了你皇奶奶的脾气,她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你好生和她说去,看在她素日疼你的份上,相信一定会答应的罢!”小神宗听了,是重重地点点头。
曹后和高萧萧,给了福金帝姬以盛大的陪嫁,浩浩荡荡地送她出了汴京,到了金国。高萧萧和曹后站立在高高的城墙上,看着前方送亲团越来越小的影子,心中在低叹:这一去,就是天涯海角了!幸运或是不幸,都要她自己来争取了!她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却不料,正对上曹后的眸子。曹后悠悠地看着她,说道:“萧萧,船到桥头自然直。人各有命!你担心也是徒劳的!”高萧萧黯然道:“母后,我的心中只是觉得说不出的悲伤!她这样一去,五年十年的,的确是能够换来我大宋边界的安宁!可是,十年二十年之后呢?这国力不强盛,是始终要被人打的!”曹后说道:“萧萧,目光长远些,乐观些,我看皇帝长大了,还是个有为之君!我所忍耐的,都是在为仲针做铺垫!我希望我能将这十年平静地度过,什么屈辱,什么羞耻,我都一概忍住,只为了,能给仲针一个喘息缓冲的机会!”
高萧萧听了,心中开始明白起曹后的良苦用心了,她看着曹后,默默说道:“母后,这几日里,仲针可是找过您没有?”曹后凝视着远方越来越小的送亲队伍,将手抚上栏杆,说道:“这孩子,人小鬼大,为了说动哀家将王安石从黄州给调回来,居然送了我一个盆栽!可是个有心人呢!”曹后说着这话时,只是将眼睛看着高萧萧。高萧萧听了不禁问道:“哦,是吗?仲针还送了您一个盆栽,那么是什么花儿呢?”高萧萧倒是好奇起来。
曹后笑道:“并不是什么花儿!却是这宫里宫外最普通不过的春草!”高萧萧听了,倒是纳闷起来,口中说道:“这孩子,我也真是弄不懂他了!好好儿的,送什么草儿呢?”想想,她忽地明白了,仲针近来在读《全唐诗》,想必是读到了白居易的那个篇幅了,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想必,仲针送这个春草盆栽给太皇太后,就是取的这个用意罢!若是真的如此,这孩子的心,可也真是细腻!他是用这盆春草,来不动声色地向曹后宣誓,他要得到王安石的决心!
想到此, 高萧萧的心中不禁一凛,自己倒是小瞧了他了,别看仲针平日里不多言,坐在朝堂上,也是不多言语的,可是做事极有主见!她不由地苦笑了一下,这长大成人的神宗皇帝,能没有自己的主见么?王安石纵然胆子再大,也要有当朝皇帝的支持才能行之啊!高萧萧只觉得,历史就是历史,是不会离开固有的轨道的。她一个现代人,身陷其中,所能做的,也就是如何在其中,充当一副润滑剂罢了!
她觉得自己即使贵为太后,坐到了这样高的位置,可对于好些事,自己都是力不从心。她的心里只觉得悲哀,有的时候,沮丧到极点的时候,她也想着能不能就此回到先带去!远离汴京是非,远离这些古人呢,她真的希望自己一觉醒来,就已经回到了学校,大宋,不过是她做了一个遥不可及的梦罢了!这些当然只是她的臆测,她总有一种预感,既然来到了这里,可谓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事情,只怕自己这一生一世,是再也回不去的了!其实,她的心里亦然对莫人起了眷恋,只怕能够回去,她也不是想回去的了。
曹后看着高萧萧一直在出神,便高深莫测说道:“这个孩子,可比你有心的多啊!”高萧萧听了,苦笑道:“母后,这孩子当然不是我的啊,他的性格儿,其实和姐姐一样!”曹后听了,便幽幽叹道:“哀家当然知道!若仲针似你,哀家也要操更多的心了!”高萧萧听了曹后的一番话,只是不知她是褒还是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