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神宗见了,便背了手,微微颔首。
吕惠卿是个机灵人,打听到苏轼已然将信件送到了小神宗面,便将此事经过,告诉了还未返回黄州的王安石。王安石思索良久后,连夜在寓所挥毫,向神宗皇帝递上了洋洋洒洒千字的《本朝百年无事札子》。这札子最终辗转递到了小神宗的案几上。小神宗拿了札子,背着殿中诸人,带了往自己寝宫细细看去。札子中写道:大宋王朝代代墨守陈规,不思新变,流弊严重。而农民之所以“坏于差役”,皆因“其于理财,大抵无法”。
彼时,年方九岁的的神宗皇帝,就着长夜宫灯,读着王安石的字字箴言,心潮激荡。他少年聪慧,每日上朝时,从太皇太后的只言片语中,看到了国家财政空虚,政治**,军事力量不堪一击,早就想振作一番,以扭转国家的形势。九岁的神宗当夜就失眠了,他起床披衣,将一双眼睛看着殿外璀璨的星空,只觉得自己已不能等待。
吕惠卿进献的变法三主张,已是到了司马光的西府办公案几上。也是事不凑巧,这日,西府中的一个杂役,失手将一盏太后赐予的宫灯给打翻在地,他一时害怕,竟逃到了洛阳。哪里知道此人又给洛阳府尹给抓住了,司马光知道了,便连夜赶往洛阳为杂役说情,西府中具体事宜先由范纯仁代为批阅。
彼时,范纯仁年轻,见了这个宣扬新法的折子,心中正没好气,看也不看是谁呈上的,便在这信件上,用红字批了个不阅的大字,给退了回去。这信件很快就又退回到苏轼的手中,苏轼瞧了这信件的批示,心中很是恼火。第二天,他就赶往了司马光所在的西府,恰巧司马光此时也从洛阳赶回来了。
苏轼见了一脸倦容的司马光,便道:“君实兄,果然是做了宰相的人了!这么不把我苏子瞻给瞧在眼里了!”司马光停了这话,自是觉得莫名其妙,他问道:“子瞻,你这是何意?”苏轼听了,便从怀中取出吕惠卿所写的东西,给司马光瞧了瞧。司马光见了批示,知道是范纯仁所为,但是见自己信任的苏轼,竟然背着他,私下和吕惠卿走得极近,拜年告诫说道:“子瞻,如今我有我的难处!这吕惠卿其实是个小人,你可要远着他才好!”苏轼见司马光,这样不温不火地说着,反而恼怒起来,说道:“宰相大人,我苏子瞻又不傻,自是知道谁好谁坏!且不管这吕惠卿是什么人,只说你见了介甫的这三个主张,你心中觉得如何?”司马光听了,只是慢慢说道:“子瞻,若我说,这些并不怎样,你又会怎样?其实这些举措,若有一方试行不好,便就会引来民怨载道。若放在汉时,可能还行得通。时移世易,这听起来很美好的东西,往往行起来不堪。”
司马光回到案几上,提起笔,想想又道:“不过子瞻,你什么时候,开始说起变法的好话来了?”言语之中,却是透着严肃。苏轼听了,却是叹道:“我苏子瞻不是你,我却看着这三样,自是极好!我一直以为你是真君子,可是想来,你还是存了私心!你巴不得介甫一蹶不振的才好!”司马光听了这话,便放下了笔,苦笑道:“子瞻,你这是何意?是虽然不赞成他的变法,可还一心想和他做朋友?”苏轼说道:“只恐你是言不由衷罢!我想起了前几年,你和韩琦在朝中对质,可是一点也没有给韩大人留着什么情面呢!今天做了宰相,就容不得我的这些提议了么?”司马光听了,想反驳,可还是在心中忍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