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听了,只是怅然说道:“子瞻,你不知道我心中的痛苦!这君实上了台,我这要改革的理想,可就再难实现了!”苏轼看着这面前的一洼芦池,说道:“介甫兄,其实咱们和君实都是师出欧阳大人,从我的情感上来讲,我当然希望你们那一个都好!都愿你们有一个光明的前程!不过,介甫兄,我该怎么说呢!虽然我现在不赞同你的变法观点,对于政治,我苏轼始终是持保守态度的!”
王安石听了,苦笑道:“子瞻,我知道,你是站在君实那里的!他的政见,自是和你相似!”苏轼听了,却是连连摇头,口中说道:“不,介甫兄,我是持保守政治态度,可是我并非站在君实兄那里!其实,你提的那些变法,我也有赞同的成分!君实兄的主张,我也有持有异议的成分!我苏子瞻并不投靠哪个党派,我始终只相信我所看到的,相信我的眼睛和心!”王安石听了,不由笑道:“好个苏子瞻,果然有个性!不过,你可看到了什么党争了么?这是没影儿的罢!”苏轼只是笑道:“我不过就这样一说!但是,介甫,你就这么笃定,这以后不会有什么党争之事?且看韩大人范大人和欧阳大人的例子!我想到时,你和君实兄可都是深陷其中,身不由己啊!”想想苏轼又道:“不过,介甫兄,你既然说我有个性,我也担心,我苏子瞻这样的性格,恐怕以后在其中会最早出局!”
王安石笑道:“子瞻,其实你这样的性格,我内心还是挺欣赏的!我暂时不会回汴京,我在此就先祝你一路顺风罢!”苏轼叹道:“介甫,看来我是说不动你了!人人都说你是拗相公,如此看来,此话是不假啊!”王安石听了,黯然说道:“子瞻,我知道你的心,你回汴京罢!不要为我担心!我在黄州,每日繁忙,自是呆的十分惬意!”苏轼听了,口中只得说道:“好罢!你愿意这样,那么就这样罢!”
不想苏轼回到汴京后,却得知一个消息,就是欧阳修得了重疾,在他回到汴京第二日就去世了。欧阳夫人自是伤心,在外任职的欧阳修的几个儿子,也是急急赶回来汴京,他们依着欧阳修的遗言,将他的丧事一概从简。可是尽管如此,前来吊唁的大臣,还是络绎不绝。高萧萧也是从宫里来了,她面容悲戚。想到自己穿越而来,本就是为了遍读大宋诗词,欧阳修更是其中翘楚。今日闻听欧阳修已经下世,自是觉得悲伤!她到了平山堂,瞧见父亲和弟弟已然面色哀伤,来到了此处了。欧阳夫人见了她,即刻就要行大礼,高萧萧连忙命她平身,口中说道:“夫人,这一日为师,便就终生为师!快快不必这样!夫人还请节哀顺变,我想这人生在世一场,生死悲欢离合都是不能幸免,虽然心中哀痛,可是人生大抵就是如此!”
欧阳夫人听了,拭泪说道:“萧萧,何尝不是如此呢?我虽然不是永叔的原配,可是也互敬互爱了一辈子,如今他已然仙去,我自是希望他在黄泉路上,顺顺利利地早日投胎罢!如果人有来世的话!”高萧萧听了,便又好言安抚了几句,便由欧阳修的长子领着,和父亲弟弟一起,到了给她专门备着的客房里,走去歇息。一时到了这客房,高萧萧发现,司马光竟也被欧阳夫人安排在这里。司马光见了他,上前行礼道:“臣见过太后!”高萧萧看着司马光,不过做了这宰相一个月,这言语之间,便就和她拘谨了不少。如今皇上的学业这里,司马光也辞了这授课之务,由苏轼接任。高萧萧心中明白,他这样做,自是为了避嫌,他不想让人看出,他和后宫走得过于亲近。
高萧萧听了,只得点头。高父看着女儿和司马光二人,心中只是哀叹。若是自己当初果断坚持一点,不让萧萧进宫,是否现在她和司马光,就是一个不同的结局?高士林此时年方十八,正是一个踌躇满志的年纪。他对于姐姐和司马光这一段过往,并不知晓。见他是主持朝政第一人,倒是对他颇是热络,叙谈了好些政务之题,有些问题是极其稚嫩,可是司马光态度极好,无论高士林提出什么问题,他都是事无巨细,有问必答。
高萧萧便对着父亲说道:“父亲,这些时日,你的肺疾可怎样?可好了些?”高父深深看了女儿一眼,口中慢慢说道:“萧萧,为父不瞒你,为父这个病,不过是拖着时日罢了!”高萧萧听了,心中只觉得难过,这穿到大宋,唯一让她伤感的,并不是这理想抱负的不能实现,而是这落后的医疗水平,这些在当今之人看着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疾,可是在这千年之前的大宋,却是无能为力!高父问道:“萧萧,如今欧阳大人已逝,你可给个什么谥号好呢?”高萧萧听了,便将眼睛看着司马光,口中说道:“君实,你是宰相,你说说,我想听你的意思!”
司马光哽咽说道:“太后,臣的心中已是想好了!就谥文忠罢!欧阳大人的文章,闪耀千古,为我北宋文坛领袖!谥以文忠,并不为过!虽然他是我的老师,可是对此,我并未存丁点私心!”高萧萧听了,点头叹道:“君实,你说的自是不错!好罢,待明日上朝之后,就由你宣读了罢!”司马光自是称是。二人说完了这话,彼此都不做声了,空气一时显得沉闷。司马光便道:“太后,臣还是出去招待治丧吧!毕竟,欧阳大人待我也如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