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便就平淡无奇地又过了几天去,晌午时分,天色阴沉下来,这毒日头躲在云层里,倒是晒得这后廊下不热了。
到了黄昏时分,这天儿忽又落了些许雨,点点滴滴,打在这后院的一池莲叶上,空气中吹来徐徐的微风,自是清凉。
她歪在池子边,看着碧澄的水里,红黄相间的几尾鱼儿在隐隐的莲根下,来回翕动。勉强起了兴致,她将手里的碎虾一点一点地投到池子中,引得鱼儿穿梭不停,便睁着眼儿看着这些鱼儿吐泡泡。
父亲下了朝,便携了礼品,到了文彦博家中祝寿去了,母亲也自一起去了!这父母俱不在,她倒是觉得百无聊赖起来,又不想去相扰那呆子,上午读了那些个‘子乎者也’,可搅得她脑里是昏昏沉沉。
她往池子边,口中吃着麻饼,胡乱仰躺了一回,又去了那假山上,登高眺望了一回,总觉得日子是这样绵长拖沓。
正在无以为计之时,忽听见莺儿走到她身后,口中笑道:“小姐,我寻了你半日,你原来在这里!”她恹恹说道:“有事儿么?”莺儿笑道:“小姐,咱家来客人了!”“既有客人,何不就请客人进来?”莺儿道:“是个客人不假,却是个六七岁的男童!年岁虽不大,可是态度极客气!口中只说是来给小姐看画的!”
高萧萧听了,心中波动,莫不是……当下便对着莺儿嘱咐道:“我知道是谁了!快快将客人引进厅中!好生备茶款待,你可知,他是贵客!”
莺儿听了,心中纳闷,她莫名道:“这个男娃儿,竟是个什么来头,值得小姐这般费心!除了模样清俊点,我看他装束也是平常!难道竟是什么皇亲国戚?”
高萧萧转到后廊下,对着莺儿笑道:“你知道什么?皇亲国戚怎能和他相比?他一个人,自是能抵得过这一千个!”
莺儿听了,越发觉得纳罕了!她讷讷道:“我的乖乖!这样一个小人儿,竟是多大的来头呢!”
高萧萧便半真半假:“自是一百年才出一个!一千人才出几个!”莺儿听了,倒是不信了,口中叽咕:“既然小姐这样说,难不成是修了仙的妖精不成?”
高萧萧听了,越发没有好气儿:“既是客人在前头等待,你就不该这样的怠慢!还在这里磨磨蹭蹭做什么?”
莺儿倒是问道:“若是大人和夫人回来,问起今日,有无人来访,奴婢该怎么说与?”高萧萧沉吟片刻:“如实说来!想必父亲见了,也是会喜欢他的!”莺儿不服气道:“小姐果真以为来的客人,便是心中所想的么?万一不是呢?”高萧萧听了道:“只管上茶待客便是!从宫里回来,你越发古怪刁钻了!都是在家里自由,我将你宠坏了!”说着,便脚不沾地往大厅里走。
到了厅前,果见一个七八岁的男童,背上背着画轴,身穿青衣衬袍,头戴葛巾,在前廊子下,来回踱步。
高萧萧见了,心中喜悦,大声说道:“子瞻弟弟!果然是你!”苏轼听了,便踮着脚儿往后头瞧着。待见了她,口中笑道:“子瞻我在家里,每日里,和弟弟读书写字外,便是作画!因记着姐姐要的画儿,所以画好后装裱了,赶着送来了!”
高萧萧听了,便赞道:“你倒是守信!其实我原是说着玩的,心中并不当着真!”岂料苏轼听了,却正色道:“子瞻既然答应了姐姐,便就要依言做到,岂可失信于人!至于姐姐心中怎么想的,子瞻却是不敢觊觎!”
他边说着,边将画轴从臂上取下,欲递给高萧萧。高萧萧欣赏他为人,便道:“子瞻弟弟,咱们往厅里,借一步叙话罢!”子瞻欣然点头,莺儿已是奉上了茶水点心,好奇地看了苏轼一眼,退出厅去。
苏轼却不客气,他洒脱往椅上一坐,对着萧萧道:“我和父亲弟弟,一同到了这汴京城中,京城房价之高,自是和眉山不能相比!是以,父亲只得先赁房住了,在那东角楼街十字巷!那地方不比城中,每日里东家只是备着粗茶淡饭,这一路走来,腹中已是饿了!”
高萧萧听了,便柔声道:“那子瞻弟弟,不如吃些点心填肚!”说着,便将桌上的一盘鹅油卷和一碟杏酥,往他前面挪过去。
苏轼听了,也不忸怩,便接过盘子,拿了块杏酥,大口就着茶水,吃了起来。边吃边赞道:“好吃,好吃!”高萧萧想他也是一代美食大家,如今,连这些寻常吃食,也大快朵颐。想必,这初来汴京,还是吃了一番苦头了。苏轼说道:“姐姐,其实我知道这城中,可有好些个吃食!无奈我囊中羞涩,每次经过,只有闻着味儿!
高萧萧想着,自己倒是存有些私房钱,因无奈不得出去,是以也无处可花。于是好奇问道:“可都有哪些好的吃食,不妨都先告诉了我听!我可老有钱了!”苏轼来了精神,便张口说道:“姐姐,你可听好了!这些地儿,可都是出了名儿的!”高萧萧便道:“你细细说来!”
当下苏轼将最后一块鹅油卷吃了,站了起来,似快板念书道:“姐姐,你听我说……这出了宫,御街一直南去,过州桥,两边皆市民。街东车家炭,张家酒店,次则王楼山洞梅花包子、李家香铺、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