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正是适合厮杀的好时候,天边落日昏昏暗暗,周围似尘土扬起将它包围着一般,长久观测天象的人都知道,有这样景象,大半是夜晚要起风了,月中天空的明月,也是不能看见的。
天黑风高,是强盗横行的时候,也是强盗莫名死亡的时候。
阳山,永不陷落,便是长城已有残破,便是北方匈奴人的战马已不知踏过了多少秦军将士的尸骨,挟势而来莫可抵挡的匈奴人,面对并不坚固的阳山卫所,也只能哀叹莫可奈何。
陡然间,匈奴人中战马乱嘶有人奔走大呼,忙碌正要生火的骑兵登时条件反射般跳上战马去向发声地方奔去。
营寨栅栏外,巡哨的匈奴人目瞪口呆望着南边这已经给尸体与血肉堆积了的阳山,手指指着不能说出话来。
抬头处,猩红一面大旗,高高飘扬在山头上,旗下凝立数人,却正是那其上斗大数里之外也可看清楚的一个大字,使得骁勇匈奴人失了颜色。
有能认识大秦字的匈奴人,满脸都是震惊喃喃直在嘴里念道:“蒙,蒙,蒙城的旗号不能是红的,难道,这是蒙恬到了?”
自然有与秦军常年作战的老兵,眯着眼睛看了半天,他们便肯定点头,都道:“红底黑字,正是蒙恬亲到!”
蒙恬到了阳山!
匈奴人炸开了锅,纷纷奔走都呼唤伙伴要来看阳山顶上的一面大旗,匈奴将领喝止不住,便也只好作罢,却他们也按捺不住好奇赶出来向晚风中凛凛飘扬的那一面大旗看过去。
“不要惊慌,蒙恬此刻还在九原坐着,分明这是蒙城的诡计,都不要相信了!”消耗只剩下不足六万的匈奴军中,也只剩下七八个万夫长,有一人抬眼向大旗看了一会儿,眼珠转动间大声呼喝。
咚咚战鼓敲响,山头大旗岿然不动,却山腰间城头上又飘起一杆大旗,却是黑旗一面,上面白色边沿,没有书写一个字,但旗杆上端张牙舞爪两头鸾凤,正是匈奴人熟识的蒙恬亲军护卫中军大旗。
“蒙恬真的到了?”万夫长们相顾不解,大秦这会儿面临三面夹击,蒙恬不在九原好好呆着,跑这说大不大说小也算小的阳山来作甚?
便在匈奴人不解中,城头忽然惊天动地的呐喊声排山倒海滚滚而下,匈奴人听得明白,这是数日来连连不能吃消猛烈进攻的大秦将士从喉咙里声嘶力竭发出的欢呼,便似匈奴人已经退兵了一般。
接着,城头人影晃动,一行数十人缓缓从城垛后面露出头来,当先一人,黑色斗篷黑色铁甲,只有那头顶的斗鏊才是阳光下耀眼的金色,这般打扮,整个大秦只有一人,那便是蒙恬。
“果然是蒙恬亲自到了,这一下,可真难办的紧,眼看阳山便那几千残兵不能阻挡我大军前进,这时候蒙恬赶来,少说也带着数万人马,要急切间攻打下来,恐怕果真难的很!”领军的匈奴头领,皱着眉头望着欢呼将兵器向天空扬起的秦军,有些忧心道。
“不必担心,秦人只想着蒙恬到来时候的利处,却不想咱们若是拿下阳山,将蒙恬也生擒活捉,不要说咸阳,便是他们新设的桂林象郡,也要作我匈奴人的牧场!”说话的匈奴人,身材粗壮四肢宽厚,胯下横着一杆狼牙棒,狰狞而悍勇。
那头领瞥了一眼这人,想了想也点点头道:“说的也是,这样罢,咱们派人赶紧去向单于请求援兵,另派斥候向已进入大秦的头领送信,便说蒙恬在阳山,要他们立马转头来配合包围,至于便在咱们嘴边的那些土地么,总归蒙恬不在,便都是咱们口中的,暂时不用去管了!”
一个国家,没有了良将带兵守卫,便是怎么也不能长久的。蒙恬之于大秦,譬如楼宇之于栋梁,只要拆除了栋梁,楼宇便不能保存,射人先射马,匈奴人也是颇知兵法的。
斥候自去送信,那头领忽然嘿嘿冷笑,抽出弯刀来冲回自家营寨喝道:“都不准吃饭,赶紧给我上马去!”
说罢向身旁万夫长吩咐了东西北三面的合围位置,将手下都派遣出去,这才转头来面朝阳山冷笑道:“这一次,看你能逃得了去?”
蒙恬立身城头上,身边陈则相陪,却蒙城是在城下将自己带来的数万人马分配开来四面驻扎在城头,从蒙恬那中军大旗升起时刻,全军便做好恶战数日的准备。
站得高望得远,匈奴人的动静,蒙恬看得明白,匈奴头领的意图,他也想个清楚,转头向陈则笑道:“如何,我便说匈奴人知道我在此处,定然便要派人合围阳山,你却这可信了?”
陈则搔搔脑后,嘿嘿憨笑不说话,却忽然道:“上将军,咱们目下只有不足七万人,若匈奴人果真要将攻入内地的骑兵召集起来围困阳山,那……那可果真捉襟见肘啦!”
蒙恬听他语气,心下暗知这陈则还不愿意相信匈奴人会眼睁睁沿着自己便在阳山而无动于衷却并不与这后生计较,只回答他问题道:“你两万步卒守卫阳山能月余而不致陷落,今有七万锐士在此,若是集聚在北面的匈奴人都来围困,也可保持七八天罢?再说你现下要我回九原,那也是来不及的,匈奴人定然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