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缓缓点头,有些欢喜赞道:“真壮士也!”
李寇前后两次听见他说话,虽然那面罩笼罩之下将语音有些改变,他却能听出来方才在远处出声高赞的,便是这声若洪钟的老将。
当下淡淡道:“不过几个百夫长之类的匈奴人,不敢当将军高赞!”
那人嗯了一声点点头,眼中滑过赞赏的味道,细细打量李寇两人半晌忽然问道:“为何要将匈奴人斩杀殆尽?可与你们有深仇大恨?”
李寇自知这人在试探自己,却给他这话中略略有些责备自己太过残忍的味道从心头揪起滔天大怒,狠狠拉一把缰绳,战马吃痛前蹄腾空咴咴一阵暴嘶,秦军便如听到晴天霹雳一般一声暴喝道:“秦人,皆我兄弟姐妹父老骨肉也!匈奴人,杀我秦人一人,便与某不共戴天!百年来,匈奴人屡屡南下,杀害我父老兄妹,分离我骨肉同胞,血海尸山,此等仇恨,将军何言非是彻骨之痛?将军身在行伍,肩挑社稷,如此不将子民看待,若上有知,当作****除了!”
他这一声厉喝实在是肺腑之言,回想中原王朝,汉唐时候也是由于皇家脸面给北方游牧民族伤地狠了,这才出兵长击,却从来没有哪个人真正为了边境死亡的百姓报仇雪恨而出兵。中华民族的历史,在内,是文官相斗肮脏不堪的黑暗史;在外,是百姓流离骨堆成山的血泪史。李寇胸中所藏,纵贯上下五千年,今日给这老将话中不满激起前世看史书之时的愤懑,心神激荡之下便大声一起发泄了出来。
那老将闻言脸色急变,却身后闪出一员大将来戟指李寇喝骂道:“大将军远虑,岂是卑贱小儿所能理解!来呀,给我射杀这个无法无天的贱种!”
李寇两年来头发也没有长的如这个时代人们那般长度,身上穿的又是兽皮缝制的衣裳,这人自然便以为他是受了刑罚的卑贱之人……秦律中有刑罚便是剃去头发!
却不知李寇心中最是骄傲,英布更是将他看作这个世上最亲近最要呵护的人,闻此言两人俱各大怒,英布骁勇应怒仰天怒吼,催动坐下快马如飞烟一般直取这人,那些秦兵没有得老将命令,也根本不去理会这人的指手画脚,却在这时候山顶上英布挟怒而下,眨眼间偃月刀带着飓风已劈到那人头顶。
那人哪里见过这般勇武的大汉,在那一声直穿九霄的仰天怒吼中,英布浑身积攒的半年来杀死千百个匈奴人的杀气不可抵挡汹涌而来,直冲地这人差点坐不住马上,再看英布天神一般直取自己首级而来,顿时心中空荡荡一片,吓得竟然闪避抵挡都忘记了!
英布心中愤怒上升到了极致,脸色通红双手青筋暴起,那偃月刀上带着的力量,是他全盛时刻最沸腾一点,那老将在一边只感觉这奇怪兵器上数丈之外也能觉察到凌厉的罡风便心下骇然,暗忖这大汉双臂恐怕不下千斤力气。
然而手下却还是不能不救的,老将锵啷一声长剑出鞘,身边几个亲卫将领也见势不妙一起拔剑架在那人头顶,有人也伸手去牵了那人坐骑便向后倒退开来。
轰然一声巨响,数人惨叫响起,英布势如疯虎不肯退后,那么受到伤害的便是那老将以及身边的亲卫了。
果然,英布偃月刀还是劈了下去,只是那人浑浑噩噩间给同伴拉地退后了几步,长刀又给数把长剑一拦,便让那人从鬼门关逃得性命回去,只是他却愣愣看着马前不足三四寸远处地上一道深深的刀痕发呆……一刀劈在地上,冰冻的泥土溅起来,只留下深约尺许长达数丈的小沟。
李寇在山顶间英布这一刀下去无果,便叫道:“兄长,那等混人,何须理会,且回来罢!”
英布狠狠向面无人色的那人瞪一眼过去,收刀勒马飘然上山,站在李寇身后便冷冷盯住秦军不肯放松。
老将虎口崩裂嘴角鲜血直流,那几个亲卫将军早已倒飞下马,砰然落地残雪飞扬,有人急忙下马过去呼唤搀扶……原来这十数人竟然受不了英布一刀,尽皆昏迷了过去。
老将呆呆看着手掌,再看看掌中崩了一个口子的长剑,转眼看着英布喃喃之低声念道:“好兵器!好力气!好壮士!”
身边围上来凝神戒备的士卒们心下惊讶,这老将军不曾赞扬过谁人,平生虽不是猛将,却也骁勇非凡,今日能对这猛虎一般的大汉连声赞叹,确见他心中欢喜。
却护卫们不敢松懈,方才英布那惊天一刀,可将他们的心胆都要骇得掉落了。若老将出事,便是陪上他们的人头,那……
英布回到李寇身边,胸中怒气尚未发泄完,狠狠出了两口长气暴喝道:“敢辱我主上,死!”
老将偏移了目光在李寇身上来回打量,却甩开上来要给他包裹受伤右手的护卫问道:“这些匈奴人,可真是你杀的?”
李寇尚未答话,英布以大怒喝道:“我家主上一言九鼎,说是他杀的一万个人头,便是差一个都不会!”
老将哈哈大笑意甚欢畅,片刻忽然停声问道:“两位一身好本领,可愿入军为国效劳?”
李寇一呆,英布也皱起眉头疑惑道:“入军?不是看我伤了你,要扣我们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