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给的彩礼不薄,她这个娘家也不能给的少了,让秋竹嫁过去没有脸面。
思来想去还没有一样镇人的宝贝。陆其突然想到中秋节给方府老夫人做寿时,老夫人送她的琉璃瓶。那晚被奸人劫走,后来也就把这礼物给忘了。
她还一直没问过,应该是秋竹收藏起来了。
来到秋竹的房间。秋竹正绣着什么,看见陆其进来脸上绯红飞快的把手中的物件藏在身后。
陆其抿唇坏笑一把夺过她藏起来的物件,原来是个大红的荷包。针针线线绣着鸳鸯交颈的图案。
秋竹红着脸
“这是他要的了。”
“哦,那我也要,这么些年也没见你给我绣一个荷包带带。”
陆其挨着她坐下来,逗趣她。
“姐姐,就拿人家开心。姐姐要是愿意回到宫里,千万人仰视要什么没有啊。”
一句话说的陆其变了脸色。
秋竹慌了手脚。
“秋竹错了。姐姐不要生气啊。”
“秋竹你现在认为我该回宫吗?”
“恩。我看皇上是个重情义的男子。不是女子可以随意走进他内心的。当年皇上能为云儿姐姐专情那么多年,屏弃一切女人。现在他心中接受了你,自然也会为你深情下去。姐姐现在年华正盛,觉得自己在外很潇洒。但是一旦年华老去,秋竹也成家了不能时时陪着姐姐,就算秋竹在姐姐身边,你若是看到我他日儿孙绕膝,也该是免不了孤独凄凉。
现在你明明有念儿,有夫君,为什么非要呕着一口气远走他乡独自煎熬呢?”
“我没有煎熬。”
陆其小声说,心却被秋竹说中了痛处。
秋竹搂过陆其的肩膀。
“姐姐,妹妹伺候姐姐这么多年了,一直陪着姐姐喜怒哀乐。现在妹妹不能时时照顾姐姐了,说句最心底的话。难道妹妹还看不出姐姐对皇上的心意吗?除了他这一生你也不会再接受其他的男子。姐姐现在就是只刺猬怕再受了伤害就不敢前进一步接受唾手可得的幸福。可是,现在皇上和念儿正在属于你,你为什么要退后呢。有了念儿你们永远是一个家。”
“有了念儿你们永远是一个家。也许这就是当年云儿姐姐离开的原因。我觉得我抢了云儿姐姐的幸福。云儿姐姐现在不知所踪,我怎能接受皇上。”
这一句戳到了陆其的心结。其实潜意识中,她一直感到愧对云儿。百里轩逸是云儿的。不是她陆其的。虽然当初不是她的本意。但留下念儿的时候,不能否认,她也有过因为孩子是百里轩逸的原因。
她双手捂住脸无声的流泪,肩膀哭泣的抖动。
秋竹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只好抱着陆其的肩膀轻轻晃着不时为她擦擦泪。
云儿姐姐,你到底在哪里,有没有找到你的良人?现在还好吗?
待嫁的日子过得很快。春节过后,转眼就到了正月十五。
‘旧日’门前锣鼓喧天。
张府一早就来了百十来众身带红花的迎亲的队伍簇拥着一顶锦绣的八抬大轿。喜婆和丫鬟仆妇围绕着迎亲的队伍。长房的公子娶亲自是隆重。
店里的几名小二忙着给跳跃着跟随花轿凑热闹的孩童们发喜饼喜糖。
高头大马上新郎织锦红袍端坐,绸缎的大红结花系在胸前。年轻的颜面掩不住满面春色的伴在轿子旁前来叩门。
内院里的秋竹早就在半夜里起床被一群来贺喜的左邻右舍请来的婆子们围着精心的梳洗打扮:大红的合欢袄绣罗裙,顶头鸳鸯戏水的红绣鞋。云霞披肩。金锁挂颈。
头上缀满新媳妇的翠花珠流云苏。描慕了云鬓涂抹了丹红。喜色中透着隐隐的对未知的期盼与担忧。
陆其默默的为秋竹张罗着细微琐事,其实早已经眼睛湿润,看着喜婆最后一道程序为秋竹蒙上盖头。
这个小姑娘,她在传书镇初见时是跟在云儿姐姐身后的小书童,才十岁出头。现在已是满了十八的新娘子。
她看着她长大,成人,最后嫁给了她选定的良人。
送走秋竹后,陆其关店坐在内室,哭了很久。
黄昏的莲塘湖边清幽秀美,柳树成荫。是羽阁城里那些情窦初开的姑娘小伙子私会的地方。
虽是深秋,但树叶子并没完全脱尽,枝条荡漾在湖面溅起一圈一圈涟漪。
陆其一袭青袍直衫系着宽松的盘丝玉带。清癯的身影像个瘦弱的男子。
终于又剩下她一个人了。这湖边的清幽也许能给她郁闷的许久的心一点脱透。
拾起块石子向湖面砸去。
看那一下一下漾开的水纹。
“公子。有人托我带个信给公子。”
突然身后一个孩童的声音。
陆其一愣,转头看竟是个粉袍粉脸胖乎乎的圆脸小姑娘。长得煞是可爱。
“带信给我?”
“恩达。带信之人说在明月楼等公子。请公子务必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