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倒是睡得很安静,吴鑫俞没像前一晚那样抽风。第二天古灵起个大早,上完了厕所,吴鑫俞也醒了。
“我要走了啊,吴老师,很快就会联系您。”
“哎,对了,我这两天正要去一趟石家庄,坐车方便吗?”吴鑫俞挠挠头发,好像还没醒过神来。
“方便,你什么时候去,要不要我派一辆奔驰去车站接您?”古灵摆出一副很认真的样子。
“不用了,到时候再说吧,不送了啊!”
“那就再见!”古灵关上房门,去一楼大厅吃饭。
古灵现在心里这个愉悦啊,仿佛打赢了一场间谍战,“东风吹,战鼓擂,当今中国谁忽悠谁!”他检查检查包里,东西和钱一样不少,还多了一部手机和一张电话卡。这次,古灵没觉得不好意思,那好像就是战利品。
餐桌上还坐着两个人,就是样子和打扮酷似汉钟离和吕洞宾的那一老一少,操着四川一带的方言交流。
少的那个叹声气,“怎么人们一到这儿都在刻着法的自我吹捧,没一个正经跟人交流的,看来跑这一趟真是亏了。”
老的那个用筷子点点桌子,“知足吧你,这儿起码还能让你吹个囫囵的,有机会你去参加参加作家大会,一到那儿人们都开始天花乱坠吹自个儿,还没吹一半儿呢就散会了,人们不甘心,回去之后就写一本自传体文字接着吹。”
古灵觉得这两人挺有意思便与他们搭讪,当问及二人如何称呼时,俩人都给了古灵一张名片,他俩都是中国姓名学会的理事,又都是武当山清虚观的俗家弟子。那个老的叫甄仪嘉,少的姓贾,叫贾怡真。
“二位的名字放一块真乃绝配。”古灵瞅着两张名片,越看越觉着好玩儿。
“哎,这就叫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真作假时真亦假,假作真时假亦真!”甄仪嘉打趣道。
“小兄弟相貌不凡,请问怎么称呼,哪里人?”贾怡真的表情还是那副严肃劲儿。
“哦,我叫古灵,古代的古,灵感的灵,老家是河北无极的,现在石家庄。”
那两人脸上同时露出诧异的神情,对视了一眼。
贾怡真缓缓的,“送你小兄弟一句话,或者是一副对联,上联是:鹰囚笼中,恨关羽不能张飞。下联:马困台囿,盼百灵早日出头。”
古灵摇摇头,笑了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甄仪嘉又用筷子虚空点了点,“不用弄明白,到时候你自然会明白,跟你说吧,这几年先窝着点儿,别出头。”
“哦,哦,我一向不喜欢出头管闲事。”古灵继续埋头喝粥。
等到坐上通往北京西站的公共汽车时,古灵看了一下表,七点五十分,蓝阿姨应该去上班了,吴鑫俞那电话差不多也能打通了,一想到这儿,古灵忍不住想笑,他始终弄不明白这吴鑫俞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难道不清楚别人是在耍他,还是玩将计就计,总之,这样的人,以后不希望再见到了。
此后几年里,古灵又陆陆续续收到许多全国性周易大会的邀请,但他再也没参加过。
汽车路过中关村,乘客们一般都能见到一块牌子,上写七个大字:面向二十一世纪。如果这时有人采访古灵,问中国二十一世纪什么最贵?古灵会深沉的回答:“傻子,为什么?因为如今这世道骗子太多,傻子明显不够用了。”
在火车上,古灵对面坐着一个睡眼惺忪的中年男子,他见古灵提礼品的纸袋上印着中华第三届周易文化大会的字样,便好奇地问:“这周易到底是怎么回事,要算事是不是要报出生日期啊?”说完用手挠两下头发,又往后一靠,用双手捧住后脑勺。
古灵盯着他的动作,“其实周易的思维方式是全息的高度抽象,你的一举一动就能透漏出信息来,你有两个女儿,她们的学习成绩都不尽如意。”
中年男子点点头,“确实,确实,俩孩子学习都不强。”他呆了一会儿,打个哈欠,“看来这周易果真有些科学道理吆。嗯,当官的个个信却说这是迷信,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让百姓点灯。”
古灵含糊应了一声,没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