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却浑然不觉:“皇上何必推卸得这般干净,而将所有的罪责全部怪到臣妾身上?便是真的得了宠爱,皇上也不会让臣妾有孕的。臣妾于皇上而言,本来就只是一方势力的象征而已。皇上继位之时,臣妾就已经是可有可无的了。”
陌希睿迅速转身,他粗眉一立,“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臣妾当然知道。”钟宝青擦掉了眼角的泪水,好让自己看起来并非那般柔弱。“臣妾只是不懂,皇上已然决定,为何还要将臣妾带入宫中……”
她看着头顶那块鹅黄的纱帘,委屈,便犹如滔滔江水一般袭来。
“若我不在宫中,便可以长伴父母左右,这宫中的日日夜夜,当真是难熬至极。皇上为何要如此狠心,连退路都不给臣妾留下一条……”
……
转眼间又到了春天,在宫中已有两年。陌希睿自那次之后,便不再宣她去御书房了。钟宝青每日留在绮绣宫中,除了每日的晨请和拜见太后,便只是学学种花,学学如何做点心。
楚明的春天,天气格外温暖,鸟儿落在枝头上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钟宝青拉着锦瑟,在院子里抓蝴蝶。今年的蝴蝶比往年来得早了一些,它们长着一双多彩的翅膀,呼扇呼扇的十分可爱。
“小姐,我又抓到一个,你看,这蝴蝶多漂亮啊。”
钟宝青拿过来细看,的确如此,她忽地失神起来,因为这蝴蝶长得太像当年陌希辰为她抓到的那只了。
为了学习功夫,陌希辰可是用尽了招数讨好她这位小师父。她说动,他绝对不敢说西。她要抓到哪只蝴蝶,陌希辰都会言听计从,亲自为她抓来。
好久没有这样没形象地玩了,反倒愁思多了许多。
“小姐,怎么了?不喜欢吗?”
“没有,”钟宝青轻轻拿起它的一双翅膀,然后托在掌中:“只是这么美好的小东西,抓起来多可惜,它应该自由地飞翔。”
蝴蝶展开翅膀,扑扇了几下便飞走了。
钟宝青望着蝴蝶飞离绮绣宫墙,沉重的思绪也变得轻盈起来。
“娘娘娘娘,不好了,柳夫人中毒,孩子,孩子没了!”
“什么!”
钟宝青放下手中的工具,慌忙命令:“快,为我准备轿辇,去飞林殿!”
路上,钟宝青便忐忑不已。虽说她与柳画眉已经没有多少联系,可是她终究是自己捡回来的,在宫外始终以姐妹相称。
柳画眉对这个孩子十分重视,平日里吃穿用度都是由自己亲自监督完成。怎么会中毒?
飞林殿中,此刻已经乱作了一团。
“皇上,皇上怎么还不来?我要见皇上!”
还未走进正殿,就听到柳画眉任性的呼喊。
太医们纷纷劝说:“夫人,再不做处理,会影响夫人再次胎产的。还请夫人松手,让我们诊治吧。”
“不,我不要!我要见皇上!呜呜呜……好疼啊!”
钟宝青推开众人,愤怒地喝了一声:“都在这里做什么?!她不让你们处置,你们便不处置了吗?快,都别在这里站着。董太医,需要宫人们准备什么,都尽快吩咐了。”
“是!钟妃娘娘,您可算来了!夫人始终不让我们近前,小的也是没有办法啊。”
钟宝青咬了咬唇瓣,走到床前:“柳夫人,你这是做什么?皇上和大臣们去春猎了,得三日之后才能回来,就算现在将消息传出去,也未必会即刻赶到。你尽快让太医医治,免得留下病根!”
“姐姐,呜呜呜,我不要,我不要让他们看我的身子。姐姐,我好痛!”
“胡闹!”
钟宝青扒开她的手,用力掀开被子,眼前的场景,让她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她虽为胎产过,可情形已经很明了了。
出了这么多的血,怕是孩子保不住了。
“太医,过来诊治!”
“是!”
经过一下午的忙碌,柳画眉终于清了毒安然入睡了。
钟宝青看着案桌上,那蒙了帕子的一团东西,手都在颤抖着。
那是个小生命,她终究是没能保住。
不知怎的,她觉得格外苍凉。
那是他的孩子,他第一个孩子。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