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来端国时,陌希辰不过是一个刚过十岁的孩子。而楚邺,也与他的年龄相仿。
只是一个那般幼小的孩子,就能凭着自己娴熟的技艺,骗过江湖上又名的剑士,这其中的功法,的确高深得让人难以想象。
沉思了一会儿,陌希辰脸上的严肃又渐渐被一抹淡然所取代。
“不过没关系,本王早就该习惯了。最好身边的所有人都有故事,让本王去读,这样才不至于让本王太过无聊。”
听陌希辰这样说,云歌的心忽然疼了一下。
他其实,也是十分可怜的。
仅寥寥几字,就可以知晓,这些年,陌希辰是怎样度过的。那种时刻都要提防他人的日子,年少的他又是如何坚持下来的?
这其中的心酸,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才会知道。
“大王,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陌希辰挑眉,“怎么,打算给他通风报信?”
云歌赶忙解释:“云歌只是问问,担心大王会做出错误的决定。他们刚刚好像在说,天朝皇上要来,这是真的么?若是大王在这样的节骨眼上除了岔子,那岂不是正好中了他们的计策?还是需要静心观察的好……”
陌希辰静静地听她说完一大串,云歌察觉到不对,立刻乖乖地闭紧嘴巴。
“云歌。”陌希辰轻轻拂去她鬓角的秀发,“其他人,本王不在乎,只要你,不要让本王失望才好。”
被他灼热的目光看得十分不自在,云歌重重地点头。
然而,这份承诺,能够持续多久,她却不能确定。
……
接连几日,云歌都住在天銮殿里不曾离开。
杨牧可倒也不嫌枯燥,除了念经,就是看医术,整日憋在小屋子里,被浓重的香味熏着。除了每日与陌子轩见面之外,她便是这般度日的。
宫人们私底下都议论纷纷,称杨牧可早已收敛了性子,经过国寺一行,越发虔诚了。
云歌听了,无奈地摇摇头。她知道,这不过只是杨牧可的表面功夫罢了。
陌子轩每每来,都显得很不情愿,一出她的屋子便大吵大闹。云歌想要上前安慰,可想到杨牧可在门前看着,只好打消这个念头,心疼地看着陌子轩哭哭啼啼地离开。
陌子轩毕竟是她的孩子。据说,太后已经让她半月后离宫了。在这样紧凑的时间里,杨牧可还能如此安闲,必是有所筹谋。所以,在还没摸清楚杨牧可的路数前,云歌断不会轻举妄动。
虽是生活子同一个宫殿里,云歌对杨牧可,却是能躲即躲的。陌希辰也对她有所警告,说杨牧可是用毒高手,若是对她不利,当真是防不胜防的。
几番躲避下来,杨牧可索性自己找上门来。
这日,云歌闲来无事,正在殿前的廊下独坐。
积雪已经渐渐融化了,虽说地处北方,也抵挡不住春天到来的脚步。砖瓦上的雪融化成水,滴答滴答地下落,云歌伸手承接住那清纯可人的水滴,冰冰凉的,只觉得分外清爽。
“夏日取甘露,在冬日里,这是最好的烹煮茶饮。端国的雪质轻薄,与楚明的截然不同,口感更佳清甜可口。所以,才会惹得许多达官贵族的青睐。甚至有人,不惜亲自从天朝赶来端国,就是为了收集这里初春的雪水。”
云歌不回头,也知道是谁在背后说话。
她微笑着说:“楚明的雪是怎样的,我虽不知,但这雪当真是极好的,若我也能留存下一些就好了。”
杨牧可的眼中闪过一抹狡黠,云歌的故意回避,并不能打消她心中的疑虑。她缓步走上前来,轻轻地坐在了她的一侧。
“云歌,你在躲着我。”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自从再次见到云歌,她对她的疏远,就越发明显了。
“你别忘了,你曾经答应过我什么。太后的懿旨说的很清楚,我的时间不多,在出宫之前,我必须做到。”
“夫人说笑了,云歌可不记得,曾经答应过夫人什么。若是有,也是在夫人答应帮助云歌的前提下的。可是此番看来,得以入宫皆是云歌自己的努力,夫人似乎并未起到作用哦。”
“你是在怪我没有事先告知你,而将那些账本悉数交给了太后吗?我是夫人,而你当时只不过是个奴隶,便是太后再不待见我,这册子由我送上去,也会得到几分重视。你这样聪明,想必这样的道理,是可以看得清楚的吧。”
“夫人既已经有了这番打算,为何还放任云歌自己出府?”云歌捋了捋早已被藏在头顶的那抹碎发,“可惜了云歌的头发,现在还在丞相的手里攥着呢。”
杨牧可无奈地解释道:“你前脚出府,我便看到,大王正跟在你的身后。大王的身手,凭借丞相府的那几个人,还未必能伤得到他,更何况,身后还有章淇保护。有了他在你身边,我才会放任你自行离去。”
云歌淡笑不语。
是她想要离开在先,杨牧可遇到陌希辰在后。这先后顺序,却在杨牧可这里平白颠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