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不言看着横七竖八躺了一屋顶的尸体,微微皱了皱眉头,他再次顺手抱起朝槿,足间发力,快步朝着暖玉河岸边上掠了过去。
一时间,房檐上又恢复了先前的沉静。楼下的青石街道上,打更的老汉提着烛火缓步走着,今夜暖玉河上的大火太过蹊跷,好多人都跑过去看热闹了,他走在这平日里人就不多的小巷子里,不免觉得有些慎得慌。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加快了步子,还哼着小调来为自己壮胆。
“啪嗒——”一声清脆的声响传来,有什么液体沿着房檐滴落到了他提着灯笼的手上。莫不是下雨了?老汉抬头仰望天空中一轮高悬的明月,有些疑惑地低下头仔细去看滴落在他手上的那滴液体。
“这……这是……”看着手上那滴暗红色的液体,老汉突然问道了空气中有淡淡的血腥味扩散开来,他再次抬起头,只见头顶的屋檐上,有一滴又一滴的暗红色液体缓缓滴落下来,敲到在青石的街道上,就如同暗红色的珊瑚珠子一般,从房顶上滚落,又在石板路上悄然展开,染出一片血色。
“杀……杀人啦……”下一秒,打更的老汉一把扔下了手中的铜锣和灯笼,发疯了一般高声叫嚷着,朝着巷子外面跑了出去。
落地的灯笼瞬时燃了起来,明烈的火光短促而剧烈,下一秒便又融入了完全的黑暗,小巷子瞬时又安静了下来,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彼时,在暖玉河下的密室里,在暗门被推开的那一刹那,屋里的两个人都惊觉地站了起来,齐齐看向了门口。歌不言抱着朝槿匆匆侧身躲了进来,枭跟在他们的后面,仔细地关上了门。
“朝槿姑娘,你受伤了?”目光落在一身血污的朝槿身上时,白宸羽微微有些吃惊地问到。他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了朝槿身边,有些关切地打量着她,想知道她伤得有多重。
“我没什么大碍,不过是灵力消耗太多了罢了。”朝槿苦笑着往后退了一步,才转过头看着一旁的海棠。歌不言已经站到了她身旁,在看到歌不言的时候,海棠才像是舒了一口气一般,静静地倚着歌不言站着,后者只是斜靠着墙,脸上一无所谓的笑意。
“今夜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本王已经不想在追究下去了,到这里海棠姑娘应该安全了吧,我们也算是了了大人的一桩心愿,姑娘以后就离开帝都吧,想去哪里去哪里,不要再卷入这一场纷争当中了。”看着朝槿和枭,白宸羽也舒了口气,他转过头看着海棠,淡淡叹了口气,今夜的事情,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之外,看来,白玲的胆子比他想象的还大啊,居然为了幽冥鬼令不惜公然派兵杀尽素月坊的所有人,这个海棠姑娘此去,怕是还有一段很艰辛的路程了。
海棠听到此语,却是俯身下拜,双手奉上了那只一直握在手里的墨玉镯子:“海棠还是那句话,海棠此生再无所求,只希望王爷收下幽冥鬼令,收下辰宇暗部,待王爷君临天下的那一天,一定要为大人报仇。”
“这……”白宸羽有些为难地看着她,这幽冥鬼令,他也是想要的,辰宇暗部虽然只有数十位杀手,可是,每一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更可贵的是,在应家几代人的经营下,辰宇暗部深深地扎入了朝廷内部,很多地方都有他们的眼线,这也是白玲想要得到幽冥鬼令,对辰宇暗部有所忌惮的原因。
可是,此刻这样的情形下,他又如何去从这个绝望而且被朝廷追杀的女子手中接过这枚幽冥鬼令呢,这样接受,又跟抢有什么区别,若是没有了辰宇暗部的庇护,她怕是会有性命之忧。
“王爷就不要推辞了,大人生前有令,要我们在他死后追随王爷,作为交换,王爷必须保证海棠姑娘一生无忧。若是王爷答应这个要求,您便是辰宇暗部的新主子,这幽冥鬼令的拥有者。”歌不言抱着手看着他们,终于在一旁懒懒地开口了。辰宇暗部的手下虽然尊他为首领。
可是,他们却从来是看令不看人的,谁拥有幽冥鬼令,谁就是辰宇暗部的主人,三年前大人满门抄斩,他入狱前悄悄将幽冥鬼令给了海棠,不仅是为了藏起幽冥鬼令,也是为了让辰宇暗部保护海棠。现在,若是海棠交出了幽冥鬼令,失去了庇护,若是朝廷再追杀,怕是随时会有危险。
“既然不言公子都这么说了,本王也却之不恭了。”终于,白宸羽缓缓点了点头,他伸手,接过了幽冥鬼令,将那枚精致的手镯令牌紧紧地握在了手中,“既然这样,海棠姑娘也与本王一起动身回塞北吧,白宸羽以性命担保,保姑娘一世无忧。”
海棠却没有立刻回答,她站起了身子,缓缓往后退了一步,朝着白宸羽再次俯身拜了一拜:“这个,就不劳烦王爷了,自从知道大人走的那一刻,海棠就已经做好了最好的选择……”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突然转头猛然朝着身后的石墙低头狠狠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