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纷扬扬的大雪在寒冷的深夜无声无息地洒落,细细地铺撒在深宫青石铺就的庭院里,院内数株红梅静默而热烈地开着,在这银装素裹的世界里分外刺眼。
宫人们已经悉数睡去,只有殿前几盏水晶琉璃宫灯还亮着。玉阶之上,一身着华服的美妇迎风而立,身后云锦织就的裙摆铺撒一地,染上了片片薄雪,在这静谧的深夜里,她没有似以往般睡去,而是默默站在风中,注视着远处宫门的方向,眼中有隐隐的伤感和忧思。
“娘娘……娘娘……”急切的呼声打破了这片宁静,年迈的女官自远处奔来,来不及掌灯,在洁白的雪地上踏出一串凌乱细碎的脚印,“娘娘,陛下,陛下他……”
“何事如此惊慌,陛下他如何了?”看到跟在自己身边多年的女官此刻如此失仪,萧玲心中一沉,也猜出了几分她要禀报的话,一把抓过女官,声音里也多了几丝慌张,“陛下此刻如何了?”
“娘……娘娘,陛下他,陛下他薨了。”女官已经年近四十,此刻颤颤巍巍吐出几个字,一脸的悲戚。
那一句话如无数尖刀刺进女子的心里,她身子一震,朝前迈出几步,似乎是不敢相信这样的事情,顿了片刻,她才蓦然跌坐在雪里,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朦胧,那一树树红梅便如血染的一般,让她不敢直视,她突然以手掩面,低低地哭了。本来就手足无措的女官见此停住了,站在那里不知是跪是扶,“娘娘……”
“娘娘,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啊,要小心,小心七王爷他……”想起来之前萧将军的告诫,女官忙俯身去将瘫软在地的女子扶了起来,急急地说道。
在听到七王爷三个字的时候,萧玲身子一震,脸上那抹悲戚的表情收了起来,她扶着女官的手让自己站稳,随后整了整自己的衣襟:“这件事情,还有哪些人知道?”
“除了养心殿里的随侍,还有萧将军,便没有其他人知道了。”女官扶着她疾步朝外走,边走边禀报。
“哥哥怎会在养心殿……”萧玲顿了一步,有些疑惑地转头看向女官,不等女官回答,随即又自答到,“今晚是他值夜,如此,想必七王爷也未得到消息。”
“青黛,你带着我的金牌去通知颜丞相,告诉他即刻派人去北栗山行宫接太子回宫,除此之外,不要惊动其他人。”似乎是对女官极为信任,锦衣女子将一枚金牌递给她。
“是,皇后娘娘。”女官定了定神,沉稳地答了一句,起身疾步离去,她也明白今夜之事事关重大,不得有半点耽搁。
“墨玉,去看看七王爷那边有什么动静。”看着女官离去,年轻的皇后淡淡吩咐了一句,虚空中只见黑影一动,似乎有什么一闪而逝。低低叹了口气,皇后白玲启步朝颐妍殿走去,又一阵夜风吹过,吹动枝头如血的红梅,也吹得灯影散乱。
此刻已经夜深,长路上也不过偶尔有神武军巡逻,见到她,先是一惊,随即俯身行礼,不明白皇后娘娘何故大晚上一个人在这宫中走动。
萧玲提着裙子,一路朝着养心殿跑去,雪夜中的养心殿静静伫立在那里,往日里那金碧辉煌的殿宇此刻看上去却有些颓然孤寂。
她拾级而上,顾不得一旁行礼的宫人,顾不得去看他们脸上的惶恐与悲戚,只是小跑到了养心殿紧闭的门前,却是顿住了步子,不敢再往前踏入一步。她始终不敢相信,不敢相信那个人,就这么去了。
也不知在外面站了多久,仿佛要被风雪吹白了头,她才缓缓将已经冰冷的手搭在了殿门上。还未用力,殿门却缓缓打开。一身银甲的男子站在一片烛光之中,眉宇间带着森然之意,看着站在殿外的女子,一时间竟是忘了要如何言语。
“哥哥……”对视片刻,萧玲终于缓缓开口,话到嘴边,却发现声音已经沙哑,说出哥哥二字,便不知道要如何再说下去。
“他走得安详,没有太多痛苦。”默了,站在门内的萧弈开口,也只能说这么一句宽慰的话,他伸手,将自家妹妹揽入怀中,轻抚着如墨的长发,任她在自己怀中失声痛哭。
“玲儿,别哭了,人死不能复生,再说,你还有翎儿的事情要操心。”等她哭了一阵,萧弈才又开口,这一次,声音沉了几分,说是安慰,却是在告诫自己的妹妹。
果然,听到这话,萧玲抬起来头,颊边还带着泪,脸上的表情却收了起来,她脱离了哥哥的怀抱,转头看着安静得有些寂静的皇城,说道:“我已经让青黛传信给颜丞相,让他快些将皇儿带回来,等皇儿回了皇城,我们再公布死讯也不迟。”
“这确实是万全之策,不过,陛下的死,我看着有些蹊跷,也不知是不是我多心了……”萧弈随着她的目光一同望去,灯火阑珊的皇城,此刻一片安宁,除了养心殿里的他们,没有谁被这个死讯打扰,也不知道,这样的祥和能维持几日?
“你是说……”没敢再说下去,萧玲只是随着萧弈快步朝内殿走去。每走一步,她的心沉一分,走到门口,却有些不敢举步。
那里躺着她的夫君,与她相伴数载的帝王。拂开翡翠珠帘的霎那,年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