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知香与苑坤跟着哈如并他的几个同伴往城外而去,走得几里地,进入树林深处,但见一大片低矮的帐篷,且因为皆是绿色,远看不易辨认,秦知香料想骊戎军习惯于行军打仗,这可一点都难不倒他们。
哈如让她们等了一会儿,自去报信,再返回将她们往其中一个营帐领去。苑坤略有些紧张,掐住了秦知香的胳膊,秦知香扫视整个营地,估摸着这一队人马不过一百来人,与过去所见过的阵仗天差地别,全不放在心上。
她心中迅速思量,帮忙小灵拳派的骊戎军究竟有多少?若是他们皆这般拆分成小队往金陵而去,亦不投栈,只在城外扎营,确实难以防备,而以这几日的见闻看来,长虹剑派亦没有什么有效的法子应付,瞧来形势对长虹剑派十分不利。
小灵拳派与骊戎军的联系,她起初震惊,如今冷静下来,已经有几分明白:唯一可能与骊戎军有关联之人,便是吕见苍,而如今吕见苍与谁在一处?答案显而易见,至于凤笑阳又是如何跟小灵拳派扯到一块,她丝毫没有兴趣。她只知道自己被利用得十分彻底,而小灵拳派与凤笑阳,更不可能有任何美好的关系。
她逐渐能看清凤笑阳对整件事情的谋划:他的最终目的诚然是打垮长虹剑派,但长虹剑派人多势众、高手又多,他即便费尽心血,一来他无法明目张胆训练武人,二来他家武学学统已断,难以成事,最好的办法,便是找到现成的武力。能成一定的气候、还要愿与长虹剑派为敌、更要秘密进行,这样的对象确实不好找。
她无法猜测他从多久以前开始打吕见苍的主意,不过她十分了解,吕见苍此人可以以“油盐不进”来形容,他所关心的唯有自己,旁的事情一概不理,所幸又是恩怨分明、信守承诺。这样一个人,凤笑阳又能以什么为条件交换呢?
即便是秦知香先前两次的无心帮忙,吕见苍都一定要偿还,更何况是救了他的性命呢。既然如此,他受了“山河日月图天戟”之伤可以说是绝好的机会,凤笑阳需要帮他解决庄语,但凤笑阳又凭什么呢?
凤笑阳手下之人武功虽然不差,但跟庄语不可同日而语,至于赵岁,他出身长虹剑派,与庄语是同门,莫非他不便动手?或者是不愿动手?不论如何,她,秦知香,被他看中了,作为下到这关键的一步棋的棋子。
她心思单纯——说白了就是傻不愣登,武功马马虎虎,最重要的是,有了天泓剑的加持,她有能力砍断“山河日月图天戟”。但是这件事秦知香一直翻来覆去地回味,凤笑阳这一步棋,有没有失败的可能?
凤笑阳当初下蛊之时,若是直言“砍断‘山河日月图天戟’”是不是更妥当些呢?但若是他当初这样说,即使单纯如她,也一定会有所怀疑。秦知香觉得自己的智力真的跟不上他这百转千回的心思,她细细思量,便有些明白了:
庄语是长虹护法,她若然要伤害陆家之人,与他交手的可能是九成以上,她武功弱于庄语,一旦交手,可恃重的唯有天泓剑,以凤笑阳如此熟悉他二人的武艺,自然基本能够料定,她与庄语只要交手,他的目的必定达到。
如此,他既能巧妙隐藏他的用意,又能达成目标,真真是高明至极,更何况,她当初还当真差一点和陆南雪同归于尽呢!那就更加是一箭双雕了!回头细思,他那时常常在她身边出现,大概亦是自觉方法太过迂回,所以忍不住一直从头到尾监视吧。尽管如此,她觉得仍该给凤笑阳击两下掌,能算到这份上,真不知是妖是仙。
想当初她还把人家当做一个账房先生,以为他给人抓了,拖了一身的骨折伤势跑去救他,实在是可笑已极,——她想了想,或许连这,都是他意料之中吧。她又想起陆西寅,瞧来这严丝合缝的计划中,唯一的变数只有陆西寅而已。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寒气似乎有些滞留,让她一想起这些就疼痛,
这番心思,在这数月中始终在她脑中盘旋,及至今日走入骊戎军的营帐,她方想得通透了然:她是绝对不想,再被人利用了。
从营地中走过,迎面遇上几个小队的士兵,他们见是女人,各个不怀好意地笑起来。秦知香厌恶地皱皱眉,一些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但见他们穿着普通的粗布衣衫,并不着铠甲,秦知香心思确该如此,若是身着铠甲,太过引人注目,再看他们的武器,却让她心中一惊,看起来像是罗明山所造之物,此事凤笑阳究竟谋划了多久?!
未等她细看,哈如掀开帐帘引她们进入,帐内没什么摆设,几个人均是席地而坐,哈如笑盈盈地以图墨话道:“营长,邱先生,这两位姑娘是南筱鬼母的门下弟子,这一位会说图墨话,咱们营里正好用得着,就带了回来,而她们的师姐妹被长虹剑派抓了,所以我答应她们,若是她们留在营中,我就帮她们寻找师姐妹。”
那营长的长相是十足的骊戎大汉,张狂的卷发,人高马大,瞪着铜铃似的眼睛朝秦知香和苑坤打量,嘴巴里叽叽咕咕地,秦知香倒是听得懂:“小孩子,你会说图墨话?真的假的?骗我你要小心点!”秦知香笑了笑,侃侃而谈:“我过去在丽岙,还教过图墨人说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