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笑阳遥遥望去,陆西寅却亦向他看来,两人目光半空相交,凤笑阳心中一震,微觉颓丧,袖中拳头又复握紧。陆西寅自小到大便是如此,明明洞悉他人的图谋,偏要装傻充愣、全不点破,保得表面上一派阳光安乐、无忧无虑,在凤笑阳看来只觉愚蠢,自欺欺人。
徐歌笛已跑向秦知香身边,探了探她颈边脉搏道:“已经死了。”只是她微觉奇怪,秦知香是被当胸一剑刺入,却似乎并未流多少血,况且抚她身体,竟已全身凉冷,按说她刚刚才死,身子不该这么冷才是。不过秦知香确没了呼吸脉搏,已死无疑。
陆东洵凛然看了弟弟陆西寅一眼,见他毫无表情,看不出心中在想什么,甚至也没再去瞧秦知香的尸身,陆东洵颇有深意地笑笑道:“方才这一招不错,连我都做不到呢。”他自然知道秦知香所使是天泓剑法,而陆西寅能够阻挡她,亦是因为读过剑谱,但他不愿提及此事,望向场中几百人犹自争打不休,猛然间一声长啸。
啸声延宕绵密,乍然响起时如惊雷滚滚,转而起伏连绵,如山势之延续,跌跌宕宕,不可断止,霎时间几百亩的练武场充斥啸声,几里外红叶林簌簌发出共鸣,远山更是回音阵阵。场中打斗之人,内力弱些的几乎被震晕,东倒西歪,剑都拿不稳,多数人丢了武器捂住两耳,终于罢斗。
周桐亦被啸声震慑得心中惶然,如此骚动,被陆东洵只一阵啸声就已制止,再看秦知香已是躺在地上,面色青白,似已没了呼吸,而远处凤笑阳仍是一脸坦然,心思凤笑阳此番想要借秦知香的手杀死陆南雪算是失败了,莫非他还有什么后招?
但听徐歌笛道:“各位武林同道请冷静些,是非对错可以慢慢详谈,盟主自会做主,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地乱斗,绝不是解决之法!”此时群雄终于安静下来,徐歌笛方有机会出言劝解,她武功自然比不上陆东洵、庄语,甚至比之陆西寅、冼宝黎都更为不如,但她为人沉稳,极有调解能力,派中大小事务均能安排得井井有条,是以田言去世之后,便由她接任了长虹护法一职。
这番混斗,死者尚少,伤者甚众,徐歌笛立即着手让他们就医。各门派这一下打得也累了,各自清点人数,但觉再斗下去也是两败俱伤,只是各人心中自有打算,暗暗盘算另找日子再行寻仇,要杀得仇家一个措手不及。
周桐自然知道自己门派这次惹上不小麻烦,却一派无所谓的模样,适才被众矢之的般地围攻,也没受什么伤,他掸掸衣袖高声道:“盟主,梅英神剑山庄之人指认我门派鄂法加为杀害他们师父与师兄弟的凶手,却全无证据,皆是一面之词,实在不足为信。”
梅英神剑山庄的掌门师兄柴啸龙年逾五旬,虽然已经斗得精疲力竭,闻言却仍怒咆道:“睁眼说瞎话!!掌门师弟与几位师侄的伤势,我亲眼所见!!与这个、这个,禽兽的剑法一模一样!!”小灵拳派立即有人跳出道:“什么禽兽,嘴巴放干净点!”
周桐冷笑一声道:“你们不必生气,柴先生年纪老迈,老眼昏花,看错了也是有的。”柴啸龙气得险些晕过去,梅英神剑山庄众弟子大是愤怒,复又想拔剑再斗,陆南雪出声道:“够了!”她眼珠子极黑且大,平素看人没什么焦距,倒好似笼罩轻纱,烟视媚行的样子,这下眼神却极其严厉,厉声道:“在此逞口舌之快,有何意义?梅英神剑山庄与稷楠派之人的尸首,虽被火化,但高巧玲斩影使亦是亲见,唤她来一问便知!”
言语之间,长虹剑派弟子已经陆续清理场中尸首,并带走一部分重伤之人就医,徐歌笛行事效率极高,能叫上千号人秩序井然,她捡起被秦知香砍下的山河日月图天戟的戟头道:“盟主,不知道神戟还能不能修复,这小姑娘所用究竟是何宝剑,竟能将此戟砍断。”
陆南雪对付十几门派的纠纷已有些头疼,说道:“你问问庄语吧,——咦?庄语呢?”徐歌笛也有些茫然道:“庄语师兄?方才还在的啊。”陆南雪心中怪极,庄语只不过武器被破坏,她确定他并未受伤,秦知香那个小丫头只是仗着宝剑,功力还不至于到能伤及庄语的地步,只是突然间庄语怎地不见了?
陆南雪环视搜寻庄语,随即神色一变:“秦知香的尸体呢?你叫人抬走了?”徐歌笛有些惊慌道:“并未曾,只是让人将宝黎送去就医了,也确实抬走了几具尸体,但并不是那个小姑娘的。”陆南雪心中震惊,面上却不表露:“人多手杂,许是有人抬走了,过后再仔细找找吧。”
徐歌笛心内也是惊疑,只得点头答应。陆南雪转头向陆东洵笑道:“大哥,此番可是多亏了你。”陆东洵淡然一笑,也不回话,陆南雪暗自一悚,她对自己的哥哥到底又是忌惮又是钦佩,转向陆西寅道:“小虎,何时武功变得如此厉害,只一招就杀死了那个妖女。”
陆西寅一向脸上笑容不断,但此刻他刺过秦知香的左手尚有些微颤,他将手藏于袖中,冷若冰霜地道:“只是碰巧罢了,可以帮上二姐就好。”陆南雪被堵得一愣,反倒笑起来道:“小虎,我从前听说你跟一个姓秦的姑娘走得近,还道就是这个妖女呢,原来是误会了。”她一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