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几日过去,这赵绪年纪虽轻,医术比之刘艳春竟也不逊色,时隔大半月,秦知香的手脚夹板终于可以拆卸,回复行动自如的感觉当真不错,若是身子里不是多了条虫子,那可就更舒心自在了。
“蛊虫平日里不会胡乱走动,只会在你动用真气时因你血行加速而兴奋起来,但也无害,你不必惊怕。”赵绪除了医伤之外,从不多话,不仅赵绪,但凡秦知香接触到之人,均是如此,她想着这凤笑阳不但苛扣工人工钱,还叫人连话都不能多说,给他办事,可算是悲惨,一想自己似乎也得为他办事,心里一阵惆怅。
忽地脑子里灵光一现,只是去杀个姓陆的人而已,做什么非得跟那凤笑阳一道走,她自己去金陵不就行了?只要见到陆西寅,或者他有解救的法子都不一定,这下她手脚灵活自如,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她断骨刚刚长好,赵绪叮嘱不能做剧烈运动,不过施展轻功从自己房里溜出去倒是没什么问题,更何况并无人防着她逃跑,她轻易从房中跃出,贴到了长廊顶上,壁虎一般贴着房顶而行,底下人来来去去,竟没一个人发觉,她行到尽头从天窗翻了出去。
这下站在屋顶之上,方看清罗明山的全貌,前日上山之时乃是半夜,黑暗中坐着索道而上,只觉高耸可怖,这下青天白日,果真山峦耸翠,一眼都望不到边,更远处的高山被烟雾遮挡,惟留一团墨绿的剪影,而再向下看去,山脊相间的沟壑亦是望不到底,秦知香心里暗自紧张了一下,这可怎么逃走呢?
何况还有天泓剑,她也须想个法子偷回来,她提气在几间屋顶上纵跃,想着自己这阵子,好似一直都在打“偷东西”的主意,真是流年不利。房屋错落有致,看着却都差不多,到底天泓剑会在哪里呢?行得一阵,便听底下“噼噼啪啪”声响极大,她一招“倒挂金钩”,头朝下往屋子里看,但见里头十几个炉子炉火熊熊,上百年轻男子赤膊在打铁铸剑,秦知香不禁一窘,想也没想两手捂住眼睛。
按说她被罗旭舟带去河边捡石头的时候也没少见这场面,捂眼睛其实只是她的习惯动作,但此时不同以往,她正金钩倒挂着,哪能这样随意动弹,脚上一滑,就“刺溜”掉了下来,屋顶甚高,好在她武功好,随机应变往旁空击一掌,减了冲势,但仍摔在地上。
她忍不住“哎哟”了一声,站起来摸了摸屁股。“摔疼了吧?”有人问道,秦知香有些感激这人的关心道:“还好,不是太疼了……”她猛然一惊,回头就看到十几个中年人站在自己身后,其中赫然就有当初叫她去捡石头的那位管事大叔。
这大叔胡子都气歪了:“好你个小丫头片子,被庄主带了来去挖矿,才干了一天就不见了人影,害我们好找,天天提心吊胆,就怕被庄主问起,幸好还没被发现,究竟是怎么混上山来的?正好了,既然已经好手好脚,立即给我上山挖矿去!”
这大叔伸手就来抓秦知香的衣领,秦知香见人多,由着他抓住,一想天泓剑大概在罗旭舟那儿,便问道:“罗……罗庄主在哪儿呢?”这大叔拎着她的衣领就快步而走:“别瞎打听,罗庄主在哪里,是你这种人能问的?我可告诉你了,这几日山上有大人物来了,你老老实实地,别给我出什么岔子!”
秦知香听了大不以为然:“什么大人物,不就是姓凤的那个大坏蛋么,有什么稀罕。”这大叔闻言浑身一抖,气得跳了起来:“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你给我过来!!”他拽着秦知香改了方向:“我需得叫你弄明白一下,凤四公子有多伟大!!”秦知香由着他拽,心里腹诽,他再怎么伟大,也改不了是个坏蛋的事实。
一下走到一间绿瓦红砖的房子,屋顶造得极高,几乎叫人仰断脖子,厅中一只大鼎,足有四五丈高,难怪屋顶要修得这么高耸,而顶上全以五颜六色的琉璃瓦片点缀,亦叫这黑乎乎的大鼎有了些斑斓的生气。虽然看上去年代久远好似很厉害,不过秦知香可看不懂,不明所以道:“这是什么?”
这大叔像是觉得她没救似的看她道:“罗明山最值钱的宝贝,九州大同青铜鼎,不管你多么坚硬锋利的石料兵刃,都能融得掉,你想想看由它做出来的兵器,能有多神通,你就是上到碧落九天,下到十八层地狱,也找不到第二座,曾经铸造了许多神剑,罗明山却一度失落,亏得凤公子找回来的!”
秦知香不在意地道:“哦,就是一座鼎嘛,古时候不都是做饭用的吗,也拿来炫耀,还有别的吗?”这大叔险些被她气得晕了过去,拉着她就一一细数而去,从瀑布边那数十架至为精致的水车到以山风为动力制成的熔炼炉子,布局巧妙、匠心独具,亦都是凤笑阳的奇思妙想。
而这来来往往如此庞大的制剑山庄,几千人忙碌穿梭,竟都能有条不紊、按部就班,秦知香确觉得有些了不起,更何况这罗明山不过是凤家的仓海一粟,她嘴上却不流露:“再精明又如何?还不是奸商一个,我听说凤家总是欠人工钱。”
这大叔忍无可忍砸了一下她脑袋道:“胡说什么,我都干了三十年了,凤老爷也好,凤四公子也好,何时欠过我们工钱?”秦知香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