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数个姑娘刚刚亲历鬼母之死,均悲痛难当,哪里还有心思打斗,秦知香拦在她们之前道:“鬼母已经去世,众位何必还要为难这几个刚失去亲人的姑娘?”迟家堡请来的众武林人士死伤惨重,残余的十几人愤恨不已:“这些个都是南筱鬼母手下的妖女,且不论过往作恶多少,今日伤在她们手中的人就不计其数,必定要血债血偿!”
“不错!”迟堡主对南筱鬼母也深以为恨,指向挂着面纱的楚晶鸢道:“毛仁、杨卿和陈智远三位大侠,均是伤在那个妖女手下,三位均是名望甚佳的武林名流,这江湖上不论是谁,得知此事也必都愿为他们报仇!”秦知香面色一白,看向楚晶鸢,楚晶鸢已经作势要秦知香代为照顾小雨,她蓄势待发,要与他们一战到底。
陆西寅暗暗心惊,这些人并不熟识楚晶鸢,是以尚未认出她的真正身份,但如此下去可是大大不妙,若是再斗起来,且不论楚晶鸢是否会因武功招式被人认出,就算她此番杀出重围,这结的仇家真是不可胜数,他对楚晶鸢深有同情,绝不愿事态益发不可收拾,出言道:“迟堡主,我看众位今日都已身负重伤,这些妖女武功不弱,不如放了她们走,下次重整旗鼓,再行讨伐。”
秦知香倒没想到陆西寅会为苑坤她们说话,迟堡主闻言有些犹疑,因着不久前陆西寅与秦知香同行,叫迟堡主对他生了几分不信任,而回看身边众人,确乎适才与楚晶鸢等人相斗处于下风,其余的小姑娘倒还罢了,这楚晶鸢简直是所向披靡,那三位成名人物在她面前都不堪一击,何况他人。迟堡主被南筱鬼母挟持来到花圃之处,从后陆陆续续从筵席厅追随而来的人,虽能走动,亦都至少负了轻伤。
众人其实心里已有些露怯,嘴上却是不服的:“那又如何,难道斗不过就要逃命吗?”“不错,就算丢了性命,也要与这些妖女同归于尽!”“陆斩影使,我们一起奋力一搏!”他们以为陆西寅也受了重伤,斗不过楚晶鸢。陆西寅微一沉吟,眼睛望到吕见苍已然没了意识,不知死活,心里有了主意,将迟堡主拉到一边,声音极轻地商量,语气却很是苦口婆心:“迟堡主,适才你装作要救治庄语大哥,其实却是救了吕见苍,我可瞧见了。”
迟堡主脸色一变:“你……我同你说过了,苍梧毕竟是君竹的孩子……但是我可没找人医治苍梧!”陆西寅极是了解地点头道:“我明白的,但是霖琦表妹若是央你,可怎么办?”迟堡主对迟霖琦一向溺爱,见她哭得伤心,早心疼得不得了,顿时被问得一滞。
陆西寅见他动摇,顺水推舟地道:“你瞧这些武林朋友,今天死的死伤的伤,你忍心让剩下之人再与人拼命吗?那些妖女武功那么高,今日实在不是好时机,等改日休养生息、邀了帮手,杀到她们的南蛮之地去,到时候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又不会伤了迟家堡跟长虹剑派的和气,实在两全其美。”
这最后一句话分明便是暗示,若然迟堡主不答应,陆西寅就要把他暗中帮助吕见苍之事告诉长虹剑派去,在盟主面前他斩影使一句话抵得上旁人万语千言。这番话刚柔并济、恰如其分,而且还合情合理地给了每个人台阶下,实在不容得迟堡主不同意,迟堡主冷汗涔涔地道:“陆、陆公子所言甚是……”
陆西寅一笑道:“迟堡主客气了,不是一向叫我小寅的吗?”他看看犹自傻坐在原地的迟霖琦,有意无意地道:“此间事情若是完结了,我瞧霖琦表妹何时方便也该启程跟我去金陵了。”
迟堡主一听已然会意,干笑道:“哪里哪里,陆公子这样的人物,迟家堡真是高攀不起,我改日就修书一封给东洵贤甥,这个婚约不如作罢……”陆西寅一副惶恐地模样道:“那怎么行?家兄嘱咐,一定要带霖琦表妹往金陵去的!”迟堡主用衣袖擦汗不止:“小女顽劣,从未离开过家,去往金陵我与内人都会舍不得的……”
陆西寅不再辩解,一拍手道:“那我也不便强求,结亲不成,我也深以为憾。”迟堡主自然听出陆西寅的话中之音,这小伙子年纪虽轻,却着实厉害,不知他为何包庇这帮南蛮妖女,竟不惜放过取吕见苍性命的大好机会,不过吕见苍伤势如此严重,大概也是活不成了。陆西寅不必损失什么,却得到想要的结果,真叫他这个年近半百之人都有点佩服。
迟堡主回头便去安抚众受伤之人,差人请了几个大夫给他们看伤,众人原本就有怯意,这下哪能不顺流而去?假意坚持了几下,就无可无不可地欣然接受安排。迟家堡放行,秦知香与楚晶鸢、苑坤等人自然立马就往堡外而去,陆西寅竟然还率先带路,秦知香奇怪至极地道:“你怎地突然就改变主意,起先还与我争执一定要杀死吕见苍呢。”
陆西寅单眼眨了一下,油滑地道:“我想了想吧,还是觉得你更重要,所以就改变主意了。”秦知香已被他类似之言逗得没了脾气,也不脸红,瞪着他挖苦道:“瞧你披头散发一脸血污的,还道自己是什么美男子呢,耍什么贫嘴。”陆西寅没想到她居然反唇相讥,一下竟没的反驳,小雨在楚晶鸢怀中“扑哧”一声笑了。
陆西寅不禁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真的披头散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