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范萦泽耳力极好,秦知香喊了两声“范掌门”,寄望他能听到,她留在原地不敢乱走,只怕他们找不见她。“这位姑娘,求姻缘吗?”秦知香一转头,见是个道士打扮的小少年,看上去跟张胜义差不多年纪,想来是庙里做游客生意的弟子,她这下没有心思求签,推了推他递上来的竹筒道:“抱歉,我不求。”
那小少年嘻嘻一笑,不屈不挠地仍是递上签文的竹筒道:“姑娘莫急,不用给钱的。”秦知香仍是四处张望,寻找跟范萦泽及陆西寅相似的身影,回头见这小少年竟还没走,她见他年纪幼小,顿生恻隐之心,伸手在筒中随意抽了一张递给他道:“好吧,我求了。”那小少年展开签文,笑容收敛,一脸沉重地道:“哎呀呀,姑娘可不得了,这是天煞孤星,命中注定没有姻缘之签呀!”
秦知香闻言面色一垮,难以置信地道:“不会吧?!”她想自己身世飘零,原本就顾影自怜,居然还命犯孤煞,简直是雪上加霜,那小少年却随即一笑:“不过姑娘不要着急,任何命数都是可以解的,你随我去见我师父,他老人家道行高深,必有解救的法子。”秦知香浑浑噩噩,虽然极想解救自己的命数,但又怕离开此地更与范萦泽和陆西寅错开,是以迟疑不前。
那小少年却只是一个劲催促,秦知香一向难以拒绝旁人的好意,被三催四请,决心便不坚定,正欲随了他去,手腕忽地被人握住,抬头见是陆西寅,气喘吁吁地似是找她找得辛苦,他朝那小少年笑道:“你这签文敢情不准,想娶这位姑娘的人可有好些呢,我想不必你家师父来解救了。”
那小少年目中精光一闪而逝,随即仍是笑道:“姑娘命犯孤煞,到了适婚年龄,她的对象自然会被克得一个不剩,若非如今解救,到时恐怕就来不及了。”陆西寅笑道:“比之这个,我更关心你家师父‘解救’一下信徒,收几两银子?”那小少年也笑吟吟地回敬道:“仙家救人,还讲究报酬么?这位公子不免小人之心。”
秦知香见到他,喜出望外道:“范掌门呢?”陆西寅摇摇头,随即到她耳边悄声道:“好似有人故意要将我们几人隔开。”他适才一进洞中,便感觉人群有意无意地拥挤,一时大意,等到发觉之时,已没了范萦泽和秦知香的踪影,而洞顶低矮,又无法施展轻功寻人,他左冲右突,好在秦知香留在原地未走,才叫他勉强找到。
秦知香很是吃惊地道:“这里这些人,全是坏人吗?”她左右看着这些来来去去的游客,看起来毫不相干嘛,陆西寅继续道:“当然不全是,只有几个罢了,我们一进洞便耍了手段,将我们分开后,再不必管我们,我们自然相互找不到。”秦知香不懂道:“这是为何呢?”那小少年仍是杵着未走:“那么两位要不要随我来呢?”
秦知香担忧范萦泽的安危,自然无心再去求什么道士解救,那小少年伸手握住她手掌笑道:“姑娘,随我走吧,这是为了你好……”秦知香只觉身上一下酸软,这小少年竟身怀上乘武功,待她吃惊之时,已无力抵抗,只听陆西寅轻叱一声,右掌劈向那小少年握着秦知香的手腕,那小少年却不松手,左手两指迅捷点到,逼陆西寅不得不收了掌势。
陆西寅对着小少年的武功大为吃惊,自觉太过轻敌,眼见秦知香受制,他再无保留,他的拳脚功夫是母亲所授,乃是母家家传的“遥花掌”,最初是女性所创武功,而他母亲使出诸如“咏春曲”、“红豆词”之类招数时,柔美好看,后经陆东洵改造,又多了几套如同“降龙诀”、“阎王令”等阳刚些的招数,至于陆西寅最常用的“投石记”十六掌,它劲力尽在十指之间,出招速度极其迅捷,如同乱石穿空,防不胜防。
陆西寅这下掌力四面八方向那小少年击来,那小少年却因着对地势熟悉,拉着秦知香便闪身轻松地在人群中穿行,陆西寅掌力击在石壁上,发出轰响,人群立即受惊,陆西寅被人群一阻,落在后面,急得五内俱焚。那小少年一边狡笑一边拉着无力的秦知香跑,猛然间眼前蓝影一闪,范萦泽不知何时竟近在咫尺,右手“神溟指”精准无误地朝那小少年的右手“阳池穴”点去,认穴之准,若非见到他眼上缠着绷带,断不能叫人相信他双目失明。那小少年猝不及防,无奈只得松手。
脉门一松,秦知香酸软立缓,范萦泽不着痕迹地将她微微一扶,随即衣袖拂动,向那小少年攻去,那小少年混不在意,稚态可掬地拍着掌道:“原先师父同我说,范掌门的武功好,我还不相信,原来是真的,也难怪陈述焕怕成这样,范掌门这样的人,确该早些杀了才是。”言毕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碧绿的宝剑,随势一挥,绿色剑气如同青练一般划破半空,洞内游客被剑气所及之处血肉之躯全数断开,只一击之间,内脏横飞,断肢满地,秦知香亦算见过一些死尸,却禁受不住这个阵仗,一下胃里翻腾,狂吐了起来。
洞内惊叫之声震天,未伤之游客哭爹喊娘地往洞外逃跑,范萦泽拿天渊剑剑鞘挡下剑气,他虽目不能视物,但闻到血腥之气,亦知洞内是何惨状,冷声道:“杀害些手无寸铁之人,是能给你壮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