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赀被齐国称霸所刺激,天天眉头紧锁,思考着用什么办法与齐国争个高低,好多天不上朝。那日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稀里糊涂地就走到朝堂上去了。见到满朝大夫都在那里,才明白自己来了什么地方。苋喜跟以前一样,大声喊奏事。熊赀不能不耐住性子坐下来,指望大家七扯八拉一会儿就开溜。不想苋喜喊完了就冲冲跑到台子下跪下,高声给大王提意见:
“大王许多时日不上朝理事,议事大殿不议事,也让大夫们无所适从。
熊赀见了这个人就不舒服,斥道:“让你主持制定法律,你都完成了吗?”
“制定的法典搁在大王案头,可是大王不看也不批。”
“寡人说的是全部。只要是关系国家利益的,约束人人向上的,寡人一律照准。”
苋喜马上夸张地大声谢恩。熊赀要收回已经来不及了。不看就照准,这是什么作风?大夫们都暗吃一惊。熊赀也意识到自己这样太草率,不过苋喜不会歪搞,尽管讨厌此人,但他一向办事认真,得到了大夫们的一致肯定,不好反悔,就这么原谅自己了。好在这时出来了一个人,代大家发表意见,他是斗谷虎:
“大王,苋喜大夫恪尽职守,人人都清楚。可是如果大王不看就批准了他制定的法律,恐怕后来会带来麻烦。”
“那你也参加一个吧。”
熊赀的心全然没有操在这些事情上,他一心要打仗。
好几天他躲在后宫不出去,害怕一出去又走到朝堂上去了。好在用事情拴住了苋喜这样的大夫,就不会有谁来打搅。申侯那家伙也被斥退了,大夫们不会再为申侯来跟他较劲。没想到,夫人又跟他较劲了。
深秋了,如何跟齐国比高低的办法没有想出来,自己却病了,躺在床上好几天。于是夫人天天陪着他。这日傍晚天晴无风,下午的阳光有些温暖,他要出房走走,夫人就跟在他的左右。他见夫人还是没有话说,就笑道:
“夫人,还是不想跟寡人说几句吗?”
“大王身体欠佳,怕惹大王生气,加重了病情。”这等于是说,她有话说,而且是对大王不太有利的话。
熊赀笑道:“寡人还不致于这么弱不经风吧?夫人愿意跟寡人说话,说明寡人做的还是那么回事。尤其斥退了申侯,宁肯宫里缺东少西也不用他。不知夫人还有什么可以提出来。”
夫人说得很巧妙:“斥退一个申侯,是因为他帮宫里把事情办得差不多了。一旦宫里差东西了,又会想起这么个人。我跟大王已经这么多年了,再斗气使性也没什么意思。谢大王以我的话为意,这也是大王与其他诸侯的不同处,也是楚国欣欣向荣的原因。假如要一心为国家,大王会更不自在了。”
“现在寡人也没有什么不自在呢。”
“是吗?苋喜常让大王生气,假如苋喜犯了什么事,相信大王反倒不气了。大王气的是他执法的严正,心里不喜欢,却又拿他没有办法。如果继续迁就,他将限制到大王头上了。不知大王能不能坚持下来。”
“说的好。夫人能跟寡人打赌吗?”
“打什么赌?”
“就是刚才夫人问的,看寡人能够坚持到什么程度。”
“大王能够坚持到什么程度?”
“只要执行的是先王**,只要新制定是对楚国有利的法规。寡人一定全面承受。”
“万一有承受不住的呢?”
“寡人将跪在夫人面前认错。”
夫人笑了一下:“大王,王者无戏言,可不要轻易出口。”
“已经出口了。”熊赀也笑了,“若是寡人都坚持下来了呢?”
“我也将当着众大夫的面,跪在大王面前祝贺。”
“一言为定。”
他们边走边聊,夫人有心,将他带到了内殿的典门。这典门是专门修法律的,苋喜和斗谷虎等人天天在这里办公。熊赀心里犯嘀咕,怎么糊里糊涂走到这里来了?见夫人走上前了,他跟在她的后面。守门的见大王夫妇来了,赶紧请安。夫人命令把门打开,熊赀跟着他走了进去。这时他有了些疑惑,夫人绝对不是随便走到这儿来的。他的眼睛左右一扫,就明白了是为自己的打赌。十几张桌上,摆放着零散的竹简,那都是正在进行中的典策修定。正中桌上,摆了一堆已经成编的法典。夫人这才开口:
“大王,这一堆听说大王全部批准了?”
“寡人看都没看,谁说都批准了?”
“可我听苋喜大夫在这里大声宣布,说大王在大殿当众宣布的。苋喜大夫和斗谷虎大夫带领修典的所有人在这里举行了跪拜仪式。要知道,这每一册里,都有对大王的约束。”
“夫人你,你都读了?”
夫人含笑点头。
熊赀这才想起自己的确是当着所有大夫们同意的。“也好,”愣了一会子,他自嘲地笑笑,“王者无戏言,寡人这下被拴进去了。走吧。”
“但愿我有机会当众认输。”
出门走了几步,熊赀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