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上上下下将龙泽打量一遍,一双略微浑浊的双眼,却射出洞察一切的凌厉精光。
没有丰富的阅历,是难以练就这样一双眼睛的。
“好俊的年轻人!”老人在心中赞叹一声。
面前这个年轻人,容貌俊逸非凡,皮肤呈现健康的古铜色,如上好的黄玉一般,完美无瑕,隐隐透出光泽。一双漆黑的眸子,如同无垠宇宙,能够将人吸进去一般。
老人微微收敛,尽量和颜悦色道:“年轻人,不要开老人家的玩笑。看你身上穿的迷彩服,怕是刚刚开学正在军训的大学生吧。回去上课吧,别捣乱了。”
龙泽听了,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抹笑意:“如果我确实是来买厂子的呢?”
老人这下子脸上真的现出怒意,顿时神色变换,冷冷道:“你买厂子?凭什么?”
龙泽笑道:“凭足够的资金,凭可以令大鹏起死回生的药方,这两样,够吗?”
老人冷冷大笑:“好大的口气,让大鹏起死回生?一个偌大的药厂,靠几张药方就能起死回生?”他陡然站起来,厉声道:“如果靠几张药方就能办成药厂,我张家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倾家荡产,绝子绝孙!”
龙泽从中听出浓浓的悲凉,还有无限的恨意,收起微笑,关切道:“老大爷,有心事不妨说出来,憋在心里,是要伤身的。”
老人看龙泽一眼,怒容化作深深的叹息和绝望:“这块地租期快要到了,临海政府早就打算收回去,毕竟大鹏建厂五年来,毫无起色,他们也不愿意再继续租给大鹏。到时候,这座厂是拆,是留,我就不知道了。打这个厂主意的,可不少,都是来头不小的。年轻人,不管你背景有多深,我劝你退出去吧。临海的制药行业,不是容易挤进去的。我这大鹏,不就是例子吗。”
龙泽从老人的话里,听出一种空前的绝望。
老人继续道:“有些话憋在心里久了,就想说出来。今天碰上你,是有缘,你想听我这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头唠叨吗?”
龙泽点头道:“洗耳恭听。”
老人难得一笑:“好个洗耳恭听。其实,我也就是一个老仆。侍奉老家主半辈子,打小穿开裆裤的时候,我跟老家主就在一起玩泥巴了。老家主既是我的主子,也是我从小长大,一个被窝睡过的兄弟。可惜,他先走了,留下一个不听话的独苗,撇下我先走了。”说到这里,他毫不顾及的哭出来,混浊的眼泪溢满双颊,让人垂泪。
龙泽道:“悲多伤身,老大爷您要想开些。”
老人哈哈大笑:“想开?老家主姓张,我跟老家住姓,也姓张。张家世代经营药材生意,几代荣光,却因为投资这个药厂,败的一干二净。我死了也没脸见他,怎么想开?”
他说着,又流出浑浊的泪来。
龙泽道:“为什么好好的药材生意不做,要办药厂?”
老人听了,瞬间怒容满面:“都是那个混账,认识一个生病的女娃,为了她,他说什么要办药厂,要有一天做出治愈那种病的药,要造福世人。好好的家业,因为他任性,全都断送了啊。为了这座药厂,他动用了六成资金,药材生意因此出现空隙,被同行人逐渐蚕食吞并,只剩下药厂这一个产业。而这座药厂,你也看见了,病入膏肓,已经没救了。”
老人声音悲凉,充满绝望,令闻者心酸。
龙泽道:“带我去看一看你说的那个混账吧。”
老人诧异道:“什么?”
“带我去看他,这座药厂究竟卖不卖,还得问他不是吗。”
老人冷笑:“你还是要一头撞进来,那就由你。那个混账,就在老宅,想见他就跟我来吧。”
两人走下楼,坐上一辆加长版的奥迪,驶出药厂。
几十分钟后,药厂盘山而上,来到一处极美的庄园。
翠绿的草地,柔软的仿佛阿尔卑斯山脚下的绵羊毛;杜鹃、茉莉、蔷薇各色的鲜花,成片的种着,花香包裹了整座庄园,令人有一种进入梦幻的感觉。
中央是一处三层大宅,中西融合,带有清朝末期的影子。
跟着老人走上二楼,打开一座雕漆的褐色大门,屋子里窗户开着,微风吹起白色的窗帘。屋子中央有一张大床,一个脸色苍白的女人,躺在被子里。她只有手露在外面,被一个神色温柔的男人握着。
两人没有说话,静静的待着,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哇,好浪漫,好痴情的男人喵!”莉亚在意识空间里尖叫起来。
老人对着屋子哼了一声,男人转过头来。
这是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脸上有着如水的温柔。
老人恨铁不成钢道:“大鹏下个月就要被临海政府收回了!你一点也不心疼吗!为了建大鹏药厂,花的那可都是张家的家业,是老爷的心血啊!”
男人歉然的笑了:“张伯,有时候我在想,比起商人,我更愿意做一个旅人。什么张家大少,我不在乎。不过,要是没有生在张家,我也遇不到来买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