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轰轰轰——”沉重的石门缓缓生起,一股刺骨寒气随即扑面而出,寒气之中混夹着阵阵幽香,很快就蔓延了整道长廊。
小元的心“扑通”一声猛烈地跳动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被寒气冷却了身体,此刻,他不能动弹半分,甚至连睁开眼睛也显得相当地困难。
最终,他还是慢慢睁开了眼睛,石门之内寒气弥漫,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室内中央摆放着一张石床,石床上面寒流徐徐不断。
半晌,寒气慢慢散尽,室内布置尽入眼帘。
石房不大,四面墙壁光滑如洗,地上红砖铺砌,净洁如新,当中,一块红砖徒然下陷几分,就在房间中间摆放着的那张石床下面,显得格外显眼。
随石床看去,上面铺盖着一方冰块,冰块晶莹通透,四面见方。
仔细一看,冰块之中躺着一位中年女子,女子身穿大红嫁衣,头配金银翡翠。
在女子身边两侧簇拥着一簇簇鲜艳的红花,红花笼罩在晶莹通透的冰块之中显得更加得娇艳无比。
小元认得,那红色的花朵叫做月季,是娘亲最爱的花朵。
以前在张家村简陋的家里,前面的小院就种满了这样的花朵。
娘亲每天都去前院打理这些红花,悉心地浇水、施肥、除草、消虫。
每逢春季,那小小的花蕾就会绽放,一朵朵红花争先吐艳,绽放的花朵高雅优美,婀娜多姿,娇媚烂漫,这段时间的前院总是芳香四溢,群蝶翩舞。
娘亲说,这是月季花,听家里的老一辈说,每逢春节到来,在娘亲遥远的家乡月季开满全城,有粉红色的、红色的、白色的、橙黄色的。
这红色的月季花象征代表着纯洁的爱、热恋、贞节与勇气。情窦初开的小伙子会把红色月季摘下,送给自己心仪的女子;热恋中的恋人把红色月季当作情花,作为两人爱情的见证。
每次娘亲说起这些的时候,她总是泪眼汪汪,心里似乎悬着丝丝牵挂,那是对家乡的缅怀?还是对父亲的追忆?年纪轻轻的小元自然不得而知。
可是,每当月季花开的时节,娘亲总是在午夜魂徊的时候,一个人静静地蹲在那些娇艳的花丛旁边,凝望着那些红当当的月季花怔怔沉思。
每次睡梦乍醒,总能听到娘亲低声呻吟,“风哥”,“风哥”,声声感人肺腑,一颗颗热泪从娇美的双眼滑落,点点滴在幼嫩的花瓣之上,又徐徐渗进了花卉深处。
原来,那如此娇艳的花朵是娘亲每天用眼泪浇溉而成的!
小元盯着那些艳红的月季花,一动不能动,手,脚,身体都麻木了,此刻,他只感到身体不停的颤抖,一股热流从眼球涌出,眼前的事物渐渐蒙胧。
这,这是真的吗?
许久过后,他仍然没有向前踏入过一步。
他不敢前进,他没能前进。
就是这股幽香,就是这种味道,娘的香气,娘的味道。
昨夜,在亦儿的身上闻到的幽香,原来来自这里······
“小元,小元?你怎么了?”
都不知道古亦儿喊了多少声,直到她轻轻拍了一下小元的肩膀,才将他从沉思中拖了出来。
他没有理会古亦儿,只顾拭去脸上的泪水,茫然飞扑而进,踏在那块凹下去的红砖上面,看着见方寒冰之中的女子,潸然泪下。
那清秀的容颜,含蓄的神色,丝丝的秀发,弯弯的柳眉,红红的脸靥,尖尖的鼻梁,薄薄的红唇······这一切,虽然被轻妆淡抹,披红配绿,但是,她的确是当日修短合度,麻衣素服,慈祥温柔的娘亲,孤独凝月!
“娘——”
一声泣动鬼神的厉嘶,声嘶力竭的嚎叫,斥动了石房岩壁,震响了冥幽穹山,撼动了西北大漠,响彻了九天云霄。
小元把双手按在了万年寒冰之上,低下了脑袋,一颗颗的热泪滚滚流落,滴滴答答地滴在了红砖地面上。
目睹这一切的古亦儿黯然伤神,痛在心里。
她缓缓地走了前来,从他的身后伸手过去,紧紧地抱住他的熊腰。
她没有流泪,纵然她见到自己心爱的男人椎心撕肺,那种痛,不比眼前男子的难受,但是她还是忍住了。
因为她知道,当男人伤心流泪的时候,女人就应该更加的坚强,应该默默地在他的身边,静静地让他哭,就这样让他放肆。
他,是她这辈子唯一的一个男人。
尽管她知道,在他的心目中,她的位置远远不如姜樰芸······
爱吧,就让它爱下去!
爱不是占有,它仅仅是付出······
七年,整整七年,这七年里头,他仅凭着那么一点的希望,在颠沛流离的日子里活了下来;在世态炎凉的世道中苟存到现在;世人的白眼、讥讽,他淡然一笑伏之;生活的贫穷、潦倒,他勒紧裤头仍旧酣然入睡。
就因为那么一点希望,他相信,从没有怀疑过,他的娘亲在他不知道的某个地方等待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