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
头发发白的老嬷嬷守在慈宁太后的床前，低眉垂目，头一点一点的。年轻宫女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精致的大红帖子。
“嬷嬷？”年轻宫女走到老嬷嬷跟前，轻声叫唤，“余嬷嬷？”
那老嬷嬷只是困顿，并未真正睡着，此时一听到年轻宫女的声音，立马抬起头来，精神奕奕。
余嬷嬷转头看了看沉睡中的慈宁太后，见她没有转醒的意思，便领着那宫女走远了些，问道：“怎么了？可是娘娘的药好了？”
“未曾，”年轻宫女边说着便将手里的帖子递了过去，“适才来了个小太监，送来了这个。”
老嬷嬷打开一看，眉一挑，“方国夫人要进宫给娘娘请安？”
“是的，奴婢也觉得奇怪。”为了防止太后的病情被人察觉，自然是见的人越少越好，况且如今太后吃了大量的安神药物，整日里昏昏沉沉的……真见了人，不被吓坏才怪。
“嬷嬷您看？”年轻宫女小心翼翼地看着余嬷嬷的脸色，“要不要将陈嬷嬷请回来？”
余嬷嬷的手一顿，“不必了，陈嬷嬷这见天儿往两头跑，这点小事就不必劳烦她了。”
“那方国夫人……”
“方国夫人年纪虽轻，但为人却是沉稳不过，娘娘的病她也是知道的，如今这么火急火燎的……还将帖子递到了长乐宫，许是有什么急事，最近宫里可有大事发生？”
“大事倒是不曾听闻，不过奴婢早些时候去御膳房……听到了几个宫人在嘴碎……说了一些皇后娘娘的不是。只是奴婢走得急，也没怎么注意。”
“皇后……”余嬷嬷沉吟着：“娘娘的药可快好了？”
“还差一些火候。”
“嗯，熬好了就端上来吧，我要进去瞧着了，娘娘睡了两个时辰了，这会儿也该醒了。”
“那内务府那边……”
“娘娘待会儿就醒了，此时就交由娘娘定夺吧。”余嬷嬷转身往床沿走去。
“是。”年轻宫女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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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候慈宁太后喝过药之后，余嬷嬷起身给她整了整被角，笑道：“奴婢瞧着这几日娘娘的精神头好多了。”
“嗯，”慈宁太后点点头，“是觉得整个人都松快了。”
“那敢情好，常太医说娘娘这是正在逐渐好转了，过不久啊便可痊愈了。”
“呵呵，”慈宁太后突然止住了笑声，道：“你那袖子……藏了什么？怎么哀家瞧着像是帖子？可是有人下帖子请你吃酒？”
“这个……”余嬷嬷慌张地扯了扯袖子，抬眼偷瞄了几下慈宁太后的脸色，方道：“娘娘英明，什么事儿都瞒不过您，这正是有人请奴婢去吃酒呢。”
慈宁太后倚靠在柔软的靠垫上，“桂英啊，你侍候哀家也有些年头了吧。”
余嬷嬷有些不解，但还是低头回道：“回娘娘话，奴婢是仁德十四年进宫的，当时就在坤宁宫侍候。奴婢还记得，当年奴婢手粗，打破了御赐的花瓶，嬷嬷说要将奴婢治罪，后来还是娘娘您大发慈悲……奴婢一直都感谢娘娘。”
“仁德十四年，这一眨眼啊，就二十六年了，你如今也是一个老嬷嬷了。”
余嬷嬷伸手抚摸着发白的鬓角，笑道：“是啊，都二十六年了，奴婢一直侍奉在娘娘跟前，可不是奴婢的福气嘛。”
“你这嘴呀……”慈宁太后失笑半响，然后话头一转，“你这些年什么都好，就是做错事的时候慌慌张张的毛病没改掉。”
余嬷嬷笑容一滞，抬头望向慈宁太后，“娘娘……”
“将你袖子里的帖子给哀家瞧瞧，”慈宁太后道：“如今你日日守在哀家床前，哪个敢有胆子请你去吃酒？”
“娘娘……”余嬷嬷拽紧了袖口，干笑道：“常太医说您不能伤神，奴婢这就去回了内务府……”
“内务府？慈宁太后语调上扬，“这帖子是宫外来的？那哀家就更要瞧瞧了，拿过来。”
“可是娘娘您的病……”
“哀家这病不是好得差不多了吗？哪能因为见个人就病倒了。”
“……是。”余嬷嬷不情不愿地将帖子呈了上去。
帖子一打开，慈宁太后便是一挑眉，“方国夫人和沈夫人（即陈二夫人）？递话给内务府，传吧。”
“是。”
“还有，将秀芳叫来。”
“奴婢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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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国夫人下午要进宫的事，很快便传到了坤宁宫。
陈皇后皱眉，“这个方氏……”
“母后您别生气，”太子在一旁劝慰道：“这前朝文臣步步紧迫……方国夫人这许是急了。”
太子这么一说，陈皇后当然不会再生气，她和蔼地拉着太子的手，问道：“说起前朝，皇上可有何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