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青严身体笔直,一动不动地守在“少司殿”的门外,他身上那件缠甲被围绕在殿外的气流熏得有些湿润,淡草青青变成了深沉墨绿,让他此刻看上去像极了一座沾满雨露的青铜雕像,看着有些笨重而又坚固。
某一刻,殿内突然传出一声奇怪的动静,身边的气息仿佛因为某种激烈的灵气而变得微微颤动。魏青严面露异色,转头看向殿内,沉默片刻。
一切安静如故,方才感受到的隐约异常转瞬即逝,仿若错觉。
魏青严凝思一会儿,便摇头作罢,毕竟这里面的宗祀大人可不是随便能招惹的。他擦了擦胸前的青甲,手上一片潮湿润气,古板的脸上不禁皱起了眉头,随后便起身走下了石阶,远离殿外这些烦人的气流。
“少司殿”内,檀香四溢,一片死寂。
秦墨背靠墙角,双手依旧举剑之势,手中却无任何剑影。他身上不见一丝一毫的灵气,就连先前那股透彻冰寒也不见了踪影。他的目光愕然震惊,盯着眼前的那位宗祀大人,此刻痴傻的模样竟是有些不合时宜的可爱。
因为一切太过突然,秦墨似乎反应了很久,待明白眼前那人并非是什么幻觉之后,竟是突然有些情不自禁地想要大叫出来。
那位宗祀大人急忙伸出一根修长白皙的柔美手指,按在了秦墨的嘴唇之上,示意他噤声。
秦墨立刻反应了过来,下意识地朝那扇紧闭的大门看了看,随后便握住了那只温暖如初的手,轻声问道:“华姨,你怎么会在这里?”
宗祀大人的面具之下,藏着一张绝世容颜。月华在刚才一刹取下了脸上的面具,嘴角依旧透着淡淡的笑意,那双眸子宛若寒夜里的微柔星火,此时竟是透出了一些坏笑和调皮,给人的感觉分明就是一个天真烂漫的二八少女。
“来这里,自然是为了帮你。”月华蹲下身子,理了理秦墨方才因为惊慌而有些错乱褶皱的衣衫,轻声说道。
秦墨看着月华身上那件略显宽大的衣袍,又抬头看了看她有些散乱的头发,心中依旧震撼无比,疑惑道:“在这里帮我?”
月华淡淡一笑,然后便将手中那张墨黑无隙的面具递了过去,郑重说道:“你将这面具戴上,切记,一会儿入了‘永夜殿’,千万不要让任何人看到你面具下的真容。”
秦墨接过面具,入手温热,似乎还残留有华姨身上的淡淡清香,问道:“为什么?”
月华摇头起身,回道:“你只要记住我说的话便可以了。这面具之上我已经附了灵,除非你自己取下,否则旁人很难揭露。”
秦墨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从很久以前就是这样,不论月华说什么,秦墨都会无条件做到。这种依赖和信任仿佛天生就有,就像是两人之间连着了一根丝带,任谁也斩不断,夺不走。
秦墨将那面具按在了自己的脸上,与自己所做的易容面具不同,这墨黑面具虽然未敷任何药物,贴脸感受却是十分透气舒适,就像一层暖暖的微风不停地轻拂脸上,除了一丝暖意,没有任何难受的地方。更为不可思议的是,这面具分明不漏半点缝隙,连眼睛部位都完全遮挡,但是此刻自己竟然能够清清楚楚地看见眼前的景物,连一点点恍惚或者扭曲的地方都没有。
秦墨伸出双手看了看自己的手心,眼中的掌纹纵横错乱,却依然清晰可见,不由再次心生惊奇。
“入了‘永夜殿’,凡事不要像之前那样慌张无措。”月华嘱咐道:“一切由我在。”
秦墨闻言,看着月华的眼睛,似乎觉得华姨的眼中有些不一样的色彩,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便再次点头答应,随后他突然很小心的问道:“华姨,你把真正的宗祀大人怎么了?”
月华侧身朝后看了看,秦墨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殿内深处的地上躺着一个枯瘦老人,因为距离太远的缘故看不清他的面容,只是一动不动地躺着,双手握在腹部,仿若死去了一般。
秦墨不由得脸色一白,月华却是一笑,道:“放心,只是中了我的幻术而已,待他与周公会面完毕,便什么都不会记得。”
秦墨这才松了一口气,对着月华憨憨一笑。
月华点了点秦墨的额头,示意他先行离去,随后便用先前那沉厚的嗓音朝门外喊了一声:“魏灵将可还在?”
月华这般诡异的幻音,秦墨早就领略过了,即便现在听闻还是觉得背后有些发毛,但终归心有沉石,便也安心不少。
殿外魏青严听闻这声叫喊,哪敢懈怠,急急忙忙跑上阶梯,朝大门恭敬施礼道:“末将在。”
殿门开启,秦墨带着面具缓缓走了出来。
魏青严抬头一看,神情立刻一变,惊愕无言。
殿内随即又传出一道声音:“这少年天赋秉异,实属千年不遇的天才。一般的洗礼之术完全配不上他,所以必须戴上这‘通神之面’,以示皇城最为崇高的礼誉,你们万万不可以擅自揭去。”
秦墨心中强忍着笑意,第一次知晓原来胡说八道还能如此一本正经。
魏青严闻言,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