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一曲先秦古乐《蒹葭》,音律悠扬,节奏明快,意境悠远,时而婉转曲折,犹如清晨之雾霭,时而清丽明快,仿佛日出云开,钱三喜嗓音富有磁性,声情并茂,大家一时听得呆了,听得醉了。
“好啊,大师兄,再来一个。”燕无天站起来拼命鼓掌,喊道,“以后大师兄若是将说话改成唱歌,多有文艺范?”
钱三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说道:“果真那样的话,恐怕大家更会取笑我的。”
“你唱得这么好,简直是一种享受,大家羡慕都来不及呢,怎么会取笑你呢?”燕无天固执己见。
“是啊,是啊,大师兄是我们大家公认的歌唱家,最好去郢都开个演唱会,定然是高端大气上档次,呵呵,大师兄,我们挺你——”上官敏儿也鼓掌起哄。
钱三喜尚未答话,却见熊大尚独自一人沿着小溪大摇大摆走了过来,远远便道:“呵呵,钱师兄,这么早就开练了呐?够勤奋的哦——”
“原,原来是——”钱三喜磕磕巴巴,忽见燕南天朝自己挤眉弄眼,已然明白他的意思,心想既然受人耻笑,莫如将心一横,改说为唱,于是就着刚才那首《蒹葭》唱道:
“熊大师弟,大清早兮,怎得空闲,光临北峰?”正常的对话经由钱三喜口中唱出,字正腔圆,果然再也不结巴了。
熊大尚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太上老君在上——钱师兄这什么时候唱着说话了?哈哈,真是笑死人咯——”
“很好笑吗?”燕无天攥起拳头冲了上去。
“不可笑吗?长这么大我还是头一次见有这么说话的——”熊大尚笑出了眼泪。
“那是你孤陋寡闻,楚国古有娥皇女英寻夫湘江之畔以歌倾诉,今有名流三闾大夫屈原对酒当歌,借问人生几何。”上官敏儿对熊大尚极为蔑视,天鹅般修长的脖颈仰天道,“听闻怀王对《离骚》甚为推崇,庙堂之下与屈公对唱堪称时尚,熊师兄,你不会对怀王屈公也嗤之以鼻吧。”
熊大尚心中一动,楚国王室如今风雨飘摇,各方力量蠢蠢欲动,正所谓万言万当不如一默,针对怀王的评论是万万不能说的,于是哈哈一笑道:“嗯嗯,还是上官师妹博古通今,不过话说回来,能说会唱并不能代表轩辕派去参加四年一届的武道大会,呵呵,这实在是太令人遗憾了,哈哈——”
吴三牛脾气最是火爆,见熊大尚嘲讽他们,禁不住跳了起来,大叫道:“熊大尚,你嘛意思?来找茬的是不?”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北峰羸弱百年,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就凭你们这些三脚猫的功夫即便出去了也只能令轩辕门蒙羞,呵呵,我看还是老老实实在家练功吧。”熊大尚趾高气扬。
“熊大尚,你欺人太甚。”上官敏儿凤目圆瞪。
“我说的是事实,要不你们上来试试,打赢了我,再参加明日的选拨赛吧,哈哈——”熊大尚大笑。
狂妄,骄纵,不可一世。
北峰弟子怒火中烧,北峰为什么羸弱?那是因为自百年前,轩辕门便有条不成文的规定:缚龙十八式神功只传掌门嫡系,因此,即便上官秋也曾未学得缚龙十八式一招半式,或许,正是这种狭隘的个体利益保护主义才使得名扬四海的缚龙十八式彻底走向了没落。
熊大尚仅练就缚龙十八式不足三成本领,便足以在轩辕派诸弟子排名前四,他有狂傲的资本。
几个年纪小些的弟子气得哇哇大叫,不顾一切冲了上来要与熊大尚决个高低,却被钱三喜拦住,在北峰,以他的功力最为深厚,倘若钱三喜战胜不了熊大尚,那么其他人都白搭。
清风拂过,石榴花殷红的花瓣片片飘落。
士可杀而不可辱。
钱三喜拔出了宝剑。剑如虹,发出嗡嗡的颤音,花瓣一分为二,受到强劲的剑气震荡,朝着熊大尚面门飞来。
嘴角微微一翘,熊大尚没有动,直到剑尖离咽喉不到三寸,他才仰头避过,脚步微动,身形已经来到钱三喜身后。
“龙行虎步——大师兄小心——”燕无天大叫。
“呵呵,燕无天,你挺识货呀,”熊大尚目光一凛,双手忽作羽翼之形,舞动间顿时生成一阵旋风,趁钱三喜睁不开眼的时候,飞起一脚,将其踢飞数米,然后跳出圈外,一把抓住燕无天的手,厉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招叫龙行虎步的?”
两招便败,钱三喜红着脸,他现在终于清楚缚龙神功的厉害了,刚才仿佛有一张大网将他网住,气血受到压制,呼吸不畅,行动迟缓,等同于功力下滑一个阶次。
缚龙十八式之神能,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