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山泡了一壶热乎乎的茶,独自倒了一杯,说道,“老钱是怎么走的?”,说着,他目光看着钱多多,眼里出奇的竟是有半分柔和,似乎与他那火爆的脾气有些不着调。
多多的面色忧伤,苦笑道,“爷爷……走的时候,我不在身边,但是爷爷素来身子骨就有些毛病,兴许是病症复发了罢。”,他的语气间,依稀还是可以感受对自己深深的自责,以及对爷爷仙逝的悲痛,只是他似乎很努力的隐藏着了。
苏启随手拽起桌子上的抹布,细细的擦拭满是灰尘的剑,但是那除去那一层灰尘下,一柄漆黑如墨的剑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剑柄剑身都分外的普通,没有那些神秘的图案,但是苏启却知道,这柄剑绝对不简单。
那殷虹的画面,想起来心里头就发毛。
耶山点了点头,兀自说道,“人老了,身子骨自然不能跟你们这些年轻人比。这不,老头子我这身段也是快要不行了,只怕也就那么几年光景了。”,似是哀叹,似是嘲笑,又似是一种看透后的淡然。
耶山又叹了一声,说道,“奈何我老来却比不得老钱来的好,木里家的小子过继到老头子我这里后,整日添乱,我这一身本事却是无人传授,着实可惜了,唉……”
这,是一个垂暮的老人对自己的一生所学却无衣钵传下的慨叹。
苏启凝望着这位脾气火爆的家伙,在他的身上似乎看到了师傅的影子……
“对了,那小子怎么跟你摊上你的?今晚你们将就将就住一宿,木里那小娃性子坏,但还没坏到把心思打到老头子身上。”,耶山喝一口茶,又问道,“你们喝酒不?”,说着,兀自又去找酒了。
看着他的背影,苏启仿佛又看到了师傅,他们,是那么的相像。
他们,都已经到了棺材板半掩的年纪了。
他们,都膝下无子无孙。
他们,都苦于自己一身所学无衣钵传下。
他门……
这样子的人,怎么会和木里立那家伙沆瀣一气?
耶山抱着一坛子酒,从屋子外颠簸着走了进来,悠悠地把酒坛子放在桌子上,又从木架上摸了摸,有些艰难的取下了几个沾满灰尘的碗,一顿子坐下来,说道,“唉,人老了走路就有些不方便,真不中用。”
酒香,扑鼻而来。
他没有把碗擦干净,直接就灌酒下去了,自己一口气喝了一大碗,说道,“人老了就喜好这口,喝点酒犯困了睡,等着那天一觉就一蹬足子走了。”
多多看着那白色干净的酒中,一丝丝的灰尘附着在碗上,旋即又是一笑,扛着碗猛地一口子灌了一口酒,说道,“好酒。”
他的面色顷刻间就红了一片,双眼都是有些扑朔迷离。
苏启知道,他不胜酒力。
耶山笑了笑,说道,“老钱也是好这口,他那酒量可不一般,就是灌个三天三夜也不见得就会醉了。”
他们,说说笑笑,但是气氛却有些沉重。
苏启端着碗,喝了一口,说道,“耶山大师,我敬你一碗!”,说完,一咕噜的喝了下去。顿觉喉头一热,随后面色都是有些发烫起来,但是这酒味分明就是香。
难怪万千酒鬼醉死街头都不忘来一口。
“好!”,耶山今晚的心情原本很糟糕,但是突然又变得很好了,说道,“老头子我一喝酒可是停不下来,你们可要陪我多喝几碗。”
“好!”,苏启应承着,又问道,“耶山大师,你可认识徐贵徐斗师吗?”
他觉得,他们应该相识。
因为,他们志同道合。
因为,他们一样的命运多舛,一样到了垂暮之年,一样苦于自己无衣钵传下去……
在他们眼里,自己的命,都没有这些重要,所以,他们可敬!
“徐贵?”
“哦,徐贵……你说徐老头子?”,耶山似乎是想起来了,又摇着头说道,“徐老头子这阵子不知跑哪去,那家伙好口烟,我还托人给他弄了个好烟杆。”,说着,他指向了木架上的长烟杆子。
烟杆上,早已布满了烟尘。
“那家伙估计又跑去找什么衣钵传人去了,这些年他也是过得苦啊,等等……你小子怎么会认识他?”
在灯火下,他的面色,有些红润,但是那眸子却浑浊中带着一股精芒。
“我,是师傅的传人……”,苏启的声音陡然沉重了一下。
“传人?你也是学了他徐家的阴宅葬发之术?”,耶山有些惊讶。
“嗯。所以,当然我本想着到天山城参加秀士考,谁知半路给雨赶了一路,便在牛头村住了一宿,正巧遇见令徒木里立,瞧他完全不懂却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对于阴宅葬法之术完全不懂却借着风水师的幌子到处招摇撞骗,我便忍不住修里他一顿。”
这是他的责任,不会因为谁而卸下。
这是他的追求,不会因为谁而放弃。
耶山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混账小子,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