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岛,除了番墓地再无其他农作物种植,但既然种了番薯,还养着山羊,此处一定有人劳作。可人呢,山洞里无人,小岛周边更是绝无人迹,会不会是住在陆地的农民到海岛上耕种呢。如果是这样,自己只要坚持在小岛上活下去,就有获救的可能,只要回到大陆就可以回到江洋身边,哼,我一定要问清楚,你为什么不先来救我,却去追赶货船。想到此,宋晶兰求生之欲骤增,我一定要活下去,就是啃树皮咽草根也要活下去。辘辘饥肠提醒她,已有将近一天一夜未进水米了,这一感觉使她的脚步变得分外沉重,当目光接触到番薯地时,她再不担搁。她没当过兵,自然不是军人,“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对她没有约束力,尽管脑子里有过那么一丝“不该偷别人的番薯吃”的意念,但很快被她否定,她的理由是走出这个海岛,她会照价还钱,现在只是借。番薯地是沙性土质,不但番薯长得快,挖起来也方便,她从沙土中挖出两块番薯,又把沙土覆回,她希望挖过的番薯还能再长。
宋晶兰在番薯地的边上找到那条小溪流,又顺着这条细小的水流寻找水源,在番薯地顶端的山峪处有一个小水潭,应该是人为挖成的蓄水井,溪流的水就是从那里流出来的,她扒下去没命地喝了几口,又洗了洗脸,把两块番薯在水中洗干静。她实在太饿了,连皮带肉硬猛啃吃,这是她一生中吃过的最甘甜的生番薯,强过任何水果,还没等走到山洞,两块番薯已完全进了肚子。
幸好有这么一个挡风避雨的山洞,宋晶兰呆坐在床上想,可惜是一个人,如果有江洋在一起该多好,那怕此生终老于此,也无怨无悔。最好是爹妈也在一起,岛上耕种田地,海里捕渔觅虾,一家人其乐融融,那该多好。想到爹妈时,不禁悲声难禁,“爸,你还活着吗?你现在在哪里啊。”太阳渐渐沉入海面,天色无声无息地昏暗下来。
宋晶兰哭累了,她想到了休息,于是到隔壁山洞里取来破棉袄,在门外拍打几下。又找出一块破布,在小溪里洗了洗,刷去席子上的霉迹,关上门,疲惫地躺下,且把破棉袄当作被子盖。
此刻,在一艘夜航的轮船舱室内,江洋正仰躺在床上,他在想着晶兰此刻在哪里,她应该已经回到王家村了吧,贵明叔很可能没有获救,那就是说,贵明叔死了。兰兰失去了爹,她将伤心欲绝,她爸爸这么爱她,爸妈几乎就是她的生命支柱,她能挺得住吗。兰兰,如果我在你的身边,一定扶着你甚至抱着你,用我的爱抚慰籍你伤痛的心。这样想着,似乎晶兰己来到他的身边,正把头枕在他胸口伤心地哭泣。他很想用手去抚摸一下晶兰头上松软的头发,但是他的手无论如何提不起来,他太累了,再次进入梦乡。
这是何地,何以春光明媚,已经到春天了吗,一切伤痛都已随岁月而去了吗。
江洋和宋晶兰在开满杜娟花的山上,采摘着盛开在漫山遍野的鲜花。江洋手上拿着一束鲜艳的红杜娟,高举着要递给宋晶兰,宋晶兰手里是两只被编成形状特异的杂色花环,她高举着迎过来。当花环和花束合在一起时,却阻隔在两人中间,变成了一个花团,花团越来越大,把两人挤得越来越远。渐渐地,花团变成了鲜红的海水,对方的脸变得越来越模糊。最后,他们的周围变成了浩渺苍茫的大海,两人都在奋力向对方游去,可越游两人间的距离越远,江洋渐感身心疲乏,海水漫上了江洋的头脸,他被淹得透不过气来,拼命挣扎,情急之下禁不住大叫出口:“兰兰,兰兰……”
猛然惊醒,原来又是南柯一梦,然而嘴上却被一只手死死捂着,一个声音在耳边说道:“别出声,跟我走。”江洋听出这是船上那位好心人的声音,知道来者并无恶意,恐惧之心稍安,但他还是想开灯认证,洪奇星却制止道:“别开灯,相信我,起来。”这个声音让江洋认准了来人就是洪叔,于是,边起床边轻声问:“大叔,您带我去哪里?”
时间紧迫,洪奇星没有多余的时间解释,但有几句话必须讲明白。于是,他在黑暗中低声说道“离此不远有一无名岛,岛上有我一位兄弟,带了一帮人住着,你若能找到他们,就说是HK洪叔介绍来的,再想办法离开那里,我已经为你准备了食品和一些必要的用具,你快逃吧,此处不宜久留。”
江洋迅速起床,感激地拉着洪奇星的手说:“大叔,谢谢您的救命之恩,请您告诉我您的姓名,您的大恩我一定报答。”
洪奇星略带愧疚地说:“年轻人,不必说这些了,我们对不起你,救你一命,也只是让我心里稍稍得些宽慰,至于报恩就更不必说了。”
江洋边穿衣服边诚恳地说:“您是好人,请您告诉我,我该如何去讨回公道。”在他心里讨回公道至关重要,洪叔既然救我,就该为我指明道路。
洪奇星有他的想法,这个公道迟早得还,待他回HK,一定找机会说服周伯航,赔偿损失,认错道歉。但眼下还不适宜告诉这个年轻人,免得他急切寻仇枉送性命,于是摇摇头说:“好人难做啊!你现在还是想想如何逃命吧,如果有缘,有一天你到HK来,也许能碰到我,到那时,我再告诉你如何讨回公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