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映,事后想起来觉得是张亮明第一句话所起的作用,他听到的是渔船被撞,没听到渔船被撞沉,也就没有联想到渔船上的人怎么样了,紧接着听到的是轮船逃跑,他是义愤填膺,所以立即做出决定,奋起直追。
渔船机器开动,江宝财离开张亮明跑上驾驶台,亲自掌舵,朝轮船猛追过去。
轮船的甲板上洪奇星还在为林时村的错误决定生气,对林时村教育道:“做人最重要的是什么,是信义,没了信义肯定一事无成,如你这样,今天当船长,说不定明天就会沦落为乞丐。”林时村自知面对眼前这两位,他是谁也得罪不起,只好小心聆听,唯唯诺诺,然后看准时机,转移话题。乘着洪奇星说话停顿的一刻,林时村赶紧问道:“洪叔,船板怎么样?有没有出现破损?要不要让技术工来修理?”
洪奇星知道林时村在周伯航心目中的位置,否则也不会放到这条船上来做船长,得绕人处且绕人,于是咽下还要说的话,回答道:“外面看不出,估计不会有大问题,我们到货舱里面去看看吧。”
周美萍却象只猫,还在那里东张西望,见他们要走,对洪奇星说:“洪叔,我刚才好像听到有什么声音。”
洪奇星知道周美萍听到了刚才的声音,可能也在怀疑是否有人上船,绝不能让这个女人知道有人上船,他轻描淡写地说:“我碰着了个水桶。”说完,和林时村向货舱门口走去,周美萍稍带疑惑地朝洪奇星的身后看了看,没有异常发现,只好跟着他们向货舱走去。
江洋从空箱中出来,摸索着寻找更隐秘的藏身之所,又不敢跟他们进货舱,只好向船尾潜行。
洪奇星带着林时村、周美萍在船舱内察看舱壁,发现有一处微微突起,但没有裂缝。林时村放心地说:“这轮船是从英国购来的,质量确实过硬,换了其他的船,这里恐怕就要开裂了。大陆现在用的都是钢质渔船,而且质量过硬,居然没撞出裂缝,真是万幸。”
洪奇星用极其不安地说:“真可惜了大陆一条渔船,不知船上的人是死是活,我总觉得于心不安。”
林时村叹了口气,沉默不语,回头看看周美萍,周美萍一脸不屑的神色。
这时张丰年匆匆跑下来说:“船长,快来,有大陆渔船追上来了。”
当人们置身平安时,会觉得眼前所见的一切都是赏心悦目美仑美奂,暗夜中摇荡的海水如玉液瓊浆,月光如散银碎金。可一旦置身凶险时,即便是相同的环境,就会把原本的美好事物与丑恶联系在一起。此刻的宋晶兰就是这种感觉,海水汇成汹涌的潮流,从四面八方挤压着她,不时地呛入口中,咸味苦味涩味全有,月亮惨白的脸发出幽冷的光,无情地逼视着她,增添了莫名的恐惧,仿佛鬼影怪影魔影都在。宋晶兰无助而悲伤地在洋流的带动下漂游着,几乎身不由己,她在寻找着她的江洋哥哥,无力地叫着江洋的名字。忽然,看到远处一艘渔船亮了灯,随后朝着轮船逃逸的方向追去。她猛然醒悟,这是江洋的父亲驾驶的偎船。难道是江洋游到偎船上喊醒了江伯伯,渔船上只有她和江洋没睡,一定是江洋去叫的偎船,他们既然开启了船,为什么不来救我。江洋,你是知道我被你丢在海上的,你怎么也不来救我啊,难道追货轮比救我还重要吗,你好没良心。她想叫喊,但用足了劲,喊出来的声音却差点连自己也听不见,只有一声沙哑的:“江洋、江洋”被海水吞没得无声无息。
无论如何这是一线生的希望,宋晶兰无奈地企图朝着渔船驶去的方向游进,但在洋流的裹挟下,她的游速实在慢得可怜,海水的冲力不仅阻止了她向前游,实际上洋流正带着她朝着相反的方向漂浮而去。
宋晶兰此刻眼中流出的是绝望的泪水,唯有在心内在呼唤:江洋,你不会丢下我的是吗,你知道我在海上的,你快回来啊。但是,惨淡的月光下,水影恍惚,迷离的泪眼中,渔船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