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宋晶兰穿的还是那件粉红色的连衫裙,由于不能进大门,门口又没个供来访人坐的地方,她只好在门口焦急地来回走动,可就是不见江洋出来。由于长得漂亮,街上走过的每个男人几乎都要转头看一眼,宋晶兰心里很烦,看什么啊,这城里的男人怎么全都没见过女人啊。于是,宋晶兰便转身朝大门里面站着,可她不知道她这身材线条,更吸引男人的眼球,不少路过的男人都有意放缓脚步,有的甚至停下脚步看这美妙的背影。好在那个年代街上的行人多是步行,最时髦的也就骑个自行车,一按把铃“叮呤、叮冷”几下,前面的人早吓跑了,要不然象现在这样,大门前一定堵车了。但宋晶兰很快发现脸朝里面站也有问题,那个管门的老头总是拿一双绿豆眼盯着她看,那目光有点象金沙岛风雨夜晚中看到的蛇眼睛。宋晶兰极端厌恶这双眼睛,干脆转身九十度,面朝大门旁边的白色墙壁。这一来给过往大街的男人提供的就是更加有吸引力的侧美图,那乌黑的披肩长发,粉红的半边脸蛋,挺拔的鼻梁,朦胧优美的女性身体曲线,这大门口何时有过如此美景。有一个男人在街上明明向前走,猛然看到这侧美图,立刻止步,正欲细看,被后面急跟着走的一位跳着担子的妇女狠狠撞了一下,差点摔倒。
江洋被梁栋带到人事股办公室,一位年轻的办事员小马热情地给他端椅、倒茶,并从他的手上接过信封,对他说:“谢股长刚刚出去,一会儿就回来,具体到哪里工作,他会和你洋细谈的。你先喝杯茶,我就忙自已的事了。”江洋谦恭地说:“哦,没关系,我等他。”于是小马便做起了自己的事,拿起桌上的《人民日报》细读。梁栋却陪着江洋坐着,也不说话,这让江洋很不舒服。
谢股长坐下后,程主任开始问话和做笔录。“夏林林,你是什么时候看到江洋进了你的办公室的?”夏林林对这样的问话显然没有任何经验,直白地答道:“我上厕所出来的时候看到的。”程又问:“具体是什么时间?”夏林林很不自然地答道:“我,我没有手表。”这也是实话。程主任不好再问时间,改口问地点:“你是在什么地方看到江洋从你办公室出来的?”夏林林对这点记得很清楚答道:“我在厕所门口看到的。”“你确信是在厕所门口看到他出来的?”程追问了一句。夏林林肯定地答道:“是的?没错。”程霜又问:“看到他从你办公室出来你是怎么做的?”夏林林回答:“我就大叫一声,你不要走,后来又叫了你们保卫室。”
谢股长明显觉得这个问答有点滑稽,皱起了眉头,看着夏林林,谢本方自从担任人事股长以来,这个皱着眉头看人的动作是很典型的,不少人很不适应他这种皱着眉头的目光,感觉这目光就象两根搅棍,它在深入到你的体内翻动着五脏六腑,让你的所有秘密都暴露在他的光天花日之下。夏林林也一样不适应这种目光,内心生出一种本能的寒意。正在此刻,程主任一句问话劈头盖脸闷过来:“你的钱包放在哪里?”夏林林本能地回答:“钱包是放在包里的?”程接着问:“包放在哪里的?”夏林林答:“包放在书橱里,不,放在办公桌抽屉里。”程却不动声色地边记边问:“你的包很小吗?能放进办公桌的抽屉里?”夏林林硬着头皮说:“能,能放进去。”程再问:“你的五百元钱是哪里来的?”夏林林想了想答:“是招待所住客的押金。”程问:“我们招待所是对内的,一般不收押金,你怎么会有这么多押金?”夏林林说:“是客人的钥匙押金。”程追问:“一把钥匙押多少钱?”夏说:“押二十元。”程又恢复了木无表情的神态问:“你被偷走的钱是多少面额的?”夏林林想,刚才那姓江的不是说带了五百多元钱吗,那一定是一百元一张的,于是答道:“是一百元的,三张一百元的。”问到这里,谢股长已经明显有些不耐烦了,皱着眉头的目光移到程主任身上。程主任一愣,就此打住,不问了,拿了记录本给夏林林看,说:“你看看,我有没有记错,没记错的话,你就签个字。”夏林林早被谢股长看得内心虚空,迷迷糊糊,装模作样看了一会,就签了自已的名字。
程主任说:“一会儿如果派出所的同志来希望你也能如实报告。”夏林林刚刚站起来一半,忽听这话,腿一软又跌坐在椅子上,问:“还要叫派出所来吗?”程主任看看她说:“是啊,当然要派出所来处理啊?”夏林林默然,木木地起来,走出门去。
谢本方拿过谈话笔录,仔细看了一遍,对程霜说:“你想干什么?”程霜笑笑,说:“没干什么,做工作啊。”谢本方虽然阅人无数,但对这位部队转业的保卫室主任却没有足够的把握,于是问:“你觉得这钱是江洋偷的?”程霜不露声色地说:“我笨,看不明白,让派出所来人查一下就清楚了。”谢本方不想再说什么,临出门时说:“派出所同志来了,告诉我。”
谢本方回到办公室时,江洋正默坐苦等,内心对这个政府衙门产生了极度的厌恶,打死我也不来这种鬼地方上班。谢本方进来后,直接走到自已的座位上,江洋也没有从座位上站起来,依然老实巴交地坐着。倒是小马和梁栋立刻从座位上起身,嘴里叫着“谢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