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呼喊公羊的人，也就是他。
“牛哥，有早饭吃了？”公羊打着呵欠，漫不经心地问。
“天都快黑了，还吃早饭？”什长劈头便骂，“给老子死起来，虞大将军在等你了。”
“急什么，时辰未到。”公冶亡羊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帐篷内，开始充斥一股浓浓的药香。
“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时辰未到？”什长冷笑。
“我人没到，时辰自然就未到。”公羊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都准备好了？”
“赶紧的！”什长火急火燎的，先一步钻出帐篷。
公冶亡羊再次伸了一个懒腰，然后才卷起布帘，离开这容身的帐篷。
強劲的山风扑面袭来，一抹亮白阳光几乎要晃花他的双眼。
前方，是高而远的湛蓝天空。
当然，还有一截凸出悬崖的砧型巨石，其上布满血迹，犹如百战利剑，斜指苍穹。
邙山，断头崖！
悬崖边缘，一名戎装老人拄了拐杖，正在眺望远方；在他身旁，一名俊美青年负手而立，背挎长弓，腰悬箭壶，长发飘扬，显得玉树临风。
砧石顶端，则多出了一座木质结构的轱辘起落架。
“那就是虞大将军。”什长低声道，“他旁边的小白脸，也是十亲卫之一，人称百步穿杨的杨川。”
公冶亡羊点头，朝着老人缓缓走去。
半途，李山根过来喊：“师傅，俺把要带下去的东西准备好了。”
“准备？”公冶亡羊愕然，“我什么时候让你准备东西了？”
“咱下去抓僵尸，不多带点黑驴蹄子，黑狗血之类的怎么行。”李山根辩解道；这些东西，可都是他为了今天的考验，费尽心思准备的啊。
“你是鬼故事听多了，还是脑袋被黑驴蹄踢过？”公冶亡羊有些哭笑不得，“净想些没用的主意——什么都不用带，跟着我就行。”
“哦。”李山根无奈地放下满满一藤筐的动物零碎尸块。
说话间，两师徒已经走上砧型巨石。
李山根小心翼翼地迈动脚步，不敢踩到巨石表面那一滩滩的陈年血迹。
“虞大将军。”公冶亡羊打招呼。
“藏道师。”戎装老人回过头来，正色道：“取回本将先祖尸骨的事情，就有赖你了。”
不用说，虞大将军的先祖，自然是当年殒命悬空山洞的少东家虞玉书。
“山洞里面，真的有杀人鬼怪？”回想着信中内容，公冶亡羊心中暗道。
比起神秘干尸，更让他在意的问题是——为什么时隔如此之久，这位虞大将军才来取回自己祖宗的尸骸？
百行孝为先，对于身居高位的人来说，这种门面功夫更是不可缺少。
事情的真相，也许并不止信中记述的那么简单……
“师傅，可以下去了。”李山根的大嗓门打断了公冶亡羊的思索。
他定神一看，发现虞大将军已经悄然离开，丑什长却领着几名兵卒占据了砧型巨石。
两名士卒绞动着轱辘架，圆木滚筒与轴承摩擦，发出难听的吱吱声。
在这一百年间，邙山曾经发生过好几次地震，导致原本适合攀爬的悬崖，变成了飞鸟也无法立足的峭壁。为了安全下降到那个悬空山洞，虞大将军特地命人搭建这座轱辘起落架。
因为种种条件限制，起落架造得非常简陋，每次只能运送一个人而已。
“我先下去。”公冶亡羊吩咐道，“等我扯动麻绳，你们再放人下来。”
“师傅，俺第二个下去。”李山根离得远远的说。
“你站得那么远干嘛？”公冶亡羊不解。
“师傅，你脚下……”李山根吞吞吐吐地说。
公冶亡羊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脚下踩着一大摊污血。
“这些是怨血，谁踩谁倒霉，会中邪的。”李山根畏畏缩缩地说。
“怨你的头，过来！”公冶亡羊在李山根的后脑勺狠拍一记，“谁告诉你这是血的？”
“山里人都知道，这些是古代军队砍头时流的血嘛。”李山根辩解道。
“你告诉我，有什么血能够在这种露天地方风吹日晒一百年，还不褪色的？”公冶亡羊问。
“所以才叫怨血吧。”李山根理直气壮地说。
“看清楚……”公冶亡羊蹲下来，从‘血污’中抠出一粒红褐色石子。“这叫赤岩砂，是铁矿的伴生石。”
两指一捏，石子硬生生碎为粉末。
“矿石？”李山根半信半疑地说。
“师傅的话也敢怀疑……”公冶亡羊板起脸孔，“是不是想逐出师门？”
“不怀疑，哪有怀疑呢。”李山根陪着笑走到公冶亡羊身旁，但又担忧地说：“师傅，就算这些不是怨血，山洞里的鬼怪可是实实在在的啊，您真的不用带些黑驴蹄……”
公冶亡羊叹了口气：“你知不知道，世间最多的是哪种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