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深浅，却隐约有雾气缭绕——那景象，像极了通往阿鼻地狱的死亡深渊。
我手一抖，差点就跌了下去，几块碎石在身旁滑落。
“小心点，我们还没有脱险……”少东家的声音在我左侧传来。
“啊……”
少东家话音未落，我就听到一声惨叫从下方传来，在山谷间形成阵阵回音。
“是老家伙——他掉下去了？”我惊疑不定。
“是他。”少东家沉着地说，“小二，抓紧点，我们慢慢来。”
好不容易出现了一线生机，我自然不敢大意，紧紧扯住藤蔓，仔细寻找着合适的凸石，一点点地往下摸去。
可这毕竟是生平第一次攀崖，过程自然惊险万分，一来二去的，我感觉自己实在撑不住了，哭着说：“少东家，我真不行了，您活着回去以后，记得要把我的尸体带回老家……”
“别胡说，再支持一会……噫？”少东家忽地发出一声意外的低呼。
“少东家？”我的心再次悬起。
“有个山洞。”少东家兴奋地说，“你千万别在这个时候掉下去，我可拉不住你。”
“山洞？”我勉力支撑着向少东家靠拢，一脚下去，触感确实有些不同。
在藤蔓之间，有个空洞！
这突然出现在峭壁中段的山洞，简直就是我俩的救命稻草。
当下也没功夫去细想这洞里会不会有危险，我们榨尽了体内最后一分力气，经过好一番折腾，才总算爬进洞内。
洞穴深处黑黝黝的，空气很沉闷，但没有腥臭味，不像是动物巢穴。
我和少东家就瘫软在洞口附近，大口大口喘着气，但被泥尘呛着，又一同猛咳起来。
咳嗽完，我们又竭斯底里地大笑，一直笑到眼泪都流了出来。
“我们还活着。”这个时候，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
“对，我们还活着。”少东家笑着说。
因为实在太累，没多久，我便靠着洞壁沉沉睡去。
咕咕……咕咕……
一种像鸟又像虫的叫声把我从梦中唤醒。
睁眼一看，满地银光——这个噩梦般的夜晚，居然还没有过去！
我打了个呵欠，顺着斜照进来的月光向洞内望去……
一张干瘪皱缩的灰白脸孔在黑暗中悄然浮现。
“鬼，鬼啊！”我惊惧尖叫，心都快要跳出喉咙了。
“什么？”少东家被我吵醒，含含糊糊地问。
“鬼，鬼，在那……”我瑟瑟发抖。
少东家仔细看了一会，松口气说：“不用怕，只是一具死尸。”
“死尸？”我稍微镇静了些，才战战兢兢地再看一次。
确实，那是一具盘坐在洞穴深处的干尸，穿黑衣，戴头巾，全身布满蛛网，裸露出来的肌肉呈灰白色，质似木石，也不知道死去了多少年头。
“我们今天……也太倒霉了吧？”我此刻真是欲哭无泪，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只要它不诈尸，我们就还不算太倒霉。”一边说，少东家还一边死盯着那具干尸，似乎生怕自己乌鸦嘴，真把尸体给说活了。
幸好，干尸始终静静盘坐在那儿，没有任何诈尸的迹象。
“那是什么？”愣了一会，我又有新的发现。
在干尸前方一尺左右的地面上，摆着一块方形物件，被厚厚的灰尘覆盖住。
“是本书。”眼尖的少东家马上就看清了，“拿过来看看。”
“啊……哦。”我胆战心惊地瞄了一眼干尸，爬过去抄起那本书，急急缩回。
少东家接过书，轻轻吹去封面的尘粉，便露出两个古篆来：铸天。
“铸天？这是本什么书？”小二我好奇地问。
“这不是一本书。”少东家摇摇头。
“不是？明明就是一本书吧？”我十分不解。
难道我连一本书都分辨不出来了？
“这是半本书。”少东家叹息着，缓缓将书页翻开。
果然，书中最后一行的文字拦腰而断，切口处光滑平顺，应该是被人用利刃裁断。
“可惜啊。”少东家连连摇头，“看质地，这本残书是用‘浆编法’制成的书页；看装订，不像时下惯用的手法；看文字，勾划方式相当特殊。我想，这应该是本古书。”
“古书？再往前都是竹卷，皮轴，这线装书能有多古？”我表示疑问。
“我也不明白。”少东家眉头紧锁，“看成色，这半本残书至少是千年以前的古物。”
“可能嘛？”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古玩铺伙计，对于古董器物倒也有着相当的了解。
“如果说不可能，这书里的内容就更不可能了。”少东家忽然微微一笑，将残书递给我。
我接过残书，在洞口借着月光仔细翻阅。
毎翻开一页，我的眼睛就瞪大了一分。
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