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之上,一剑落下。
这一剑扶摇如龙直上天庭,然后攀至天地顶峰后,再缓缓落下,如同随手被天上剑仙抛落而下,起先平平无奇,越往下坠,气势越盛,直到陆地有万千浮游浩气衔尾而至,剑气剑意才臻至圆满,凛冽森寒气意收敛,不露半分,却更为可怖。
轻轻一剑,便劈开了整座天幽峰!
一剑在一袭青衣头顶悬停,止住下坠势头,三尺青锋剑气流转,如青蛇游水。
澹台长明平静道:“这一剑,算是我平生第二得意的一剑,剑气如意,剑意圆满,你现在有十息时间可以想清楚,是受我这一剑,残魂消散,还是自行从我徒儿的肉身中脱离?”
青衣一脸狰狞,再无先前傲然自矜的睥睨神态,近乎疯癫般狂笑道:“要我自行离开这具肉身!哈哈哈!澹台长明你怕了!怎么?怕损伤了你心爱弟子的肉身?剑仙一剑又能如何,你可敢伤我分毫?!”
青衣一扫脸上的恐惧之色,张狂道:“你来呀,你倒是将这一剑狠狠的刺下来啊!难怪你会跌境跌的如此之厉害,畏首畏尾,诸多顾忌,再给你三百年都修不成仙!为世间剑士证道?笑死我了!”
澹台长明满脸同情可怜神色,像是见到一位疯子自语不休,八百年的春秋岁月,真能将慈悲和尚,雄奇男子都变为毫无性情可言,只为活着的疯子么?只为活而活,这样的长生,当真能有乐趣?
他摇摇头,平静道:“你还有五息时间。”
青衣脸上戏谑无比,讥讽道:“装腔作势。这种攻心招数在我面前只会让你显得很可笑!堂堂剑仙,这般行径不觉得可笑吗!”
澹台长明不说话,静心等待了几息,然后轻轻抬起手,往下沉了一下,三尺青锋剑气吐露寸许,直接贯入青衣头顶,不见鲜血,只是用剑气粗暴的冲击识海,森寒剑气来回搅动灵台,犹如恶蛟兴风作浪,翻江倒海,将脑子搅得如同一团浆糊,痛苦不堪。
青衣面容扭曲,却无法动弹,连手脚都不能挣扎两下,阴狠一笑道:“我不信你会冒着左千炀魂魄消散的危险,来诛杀我这一缕残魂!”
澹台长明一脸云淡风轻,如平常闲聊道:“信不信由你,杀不杀你在我。或许你是想赌我重视徒弟大于杀你之心,人生在世,赌一赌,搏一搏不是坏事,但不是每一局都有好运气,像这位即将不久于人世的大师,不就是输了个一干二净。”
说话间,抬起的那只手又往下沉一分,三尺青锋上的剑气又盛上几分,“魂魄如同被刀剑割裂的感觉如何?我当年在北地游荡时,剑上所杀的魔门中人可不少,论起手段也不比你来得光明正大。人发杀机,天地反覆!你觉得我剑气之中的杀气又有几分?”
青衣默然不语,澹台长明温和一笑,手又作势往下沉,“这一次可就是真真正正的魂飞魄散。”
剑上风雪厚重,冷意凝结虚空,青衣头顶上如同一块青翠琥珀,寒霜层层覆盖,青白相映,显得很是美丽。
就在三尺青锋正要绽放杀机,吐露剑气杀机之时,青衣如开天眼的眉心中,一抹黑色流光飞出,坠地后化为一名高大的黑袍男子。
澹台长明招手将三尺青锋收回袖袍中,微微一笑道:“当机立断,才是大丈夫所为。事到临头,犹豫不定,现如今的你实在很让魔门的那些后人失望。不知全盛时期的你,是否会有当年无敌于天下的意气豪情。”
黑袍男子冷笑两声,道:“那你就好好等着,不知道甲子以后,我再来寻你时,你还能不能有如今的剑仙气魄。”
澹台长明对于黑袍男子眼中浓重杀机视若不见,轻声说出四字,一挥袖袍,天地中有丝丝缕缕的紫气涌来,恍若扶摇大风卷着黑袍男子,直入天庭,自西往北而去。
澹台长明自语道:“天地一烘炉,谁人不在其中如火烧。”
青衣在那一抹黑色流光遁出肉身后,气息全无,有如身死之人,似泥胎木像一般,生机敛没,难以察觉。
澹台长明并不意外,那一日左千炀入魔,澹台长明一指点在眉心,与那魔头进行一问一答,不但以剑气打灭了魔头煞气,还留下一道识念在左千炀肉身中,肉身是修士鼎炉,是成道的根器,魂魄的寄住之所,故而那部龙虎山镇山宝典《黄庭经》中才会有三关九重的无上法门,熔炼精气神,筑就黄庭楼,成就真形不坏的返虚宗师。正因为如此,上古道教祖庭龙虎山的历代天师,以黄庭入道者有,以黄庭得道者却无一人,缘由就在一座九重黄庭楼,妙用无穷,可证长生,但也等同于给自己筑造了一方坚固不可摧的牢笼,锁住日渐壮大的魂魄,纵使元神大成,可不能打破肉身,就无法学上古大贤作世间逍遥游。
这便是澹台长明一直不出手为左千炀驱除识海凶煞戾气的原因,一是识海中奥妙无穷,即使是得道真人也不敢说悉数尽知,所以哪怕澹台长明出窍神游入左千炀肉身,也很难在不损伤肉身的情况下,找到凶煞戾气的根源,那缕魔头残魂,将之驱除殆尽;二是左千炀识海中有一座八部天龙护持,他种种手段也难以施展,所以他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