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不干净的事,外乡跑生计的人任谁一年也听说个三五个,有不少还自称撞见过。但卤头这次闹鬼动静可大了。
西岸瀚海与沙漠之间,卤头滩还只是个小渔村。
那天晚上月黑风高,阴风阵阵,海上来的风刮着沙丘,鬼哭狼嚎的呼呼直叫。可谁也没想到天这一黑就是三个月。
天不亮这个事,怎么看都蹊跷。你说阴天,下场雨好不好啊。可这天就这么干黑着,啥也不往下掉。蹊跷出现的除了天黑,还有一条船。因为天黑怕鬼,所以开始两天乡民躲在屋里没发现海边搁浅了这么大的东西,还是章老汉的独子章十九隐约的听见熟悉的音乐声,让他想起了童年时自己的家庭教师哥白尼先生。
十九对二婶家姐妹的玩耍哼唱中,章老汉这才注意到那细不可闻的声音,商议叔公带着两名后生去滩头瞧了个究竟,那艘搁浅的大船果然隐约的传出悠扬的月光曲。
三十米长的大船,在幽暗中若隐若现的展示着自己昔日的辉煌,流线型的三桅三角帆船庄重简洁的纹饰,并非本土得船型。上船检查之后,发现船上破损严重,风帆损失殆尽,桅杆也只剩下一根,铜活都变成青铜的,各种贝类附着其上。明显是西陆失事商船的摸样。闹鬼的预兆越发明显。
海上讨生活的人都无比的虔诚,变换莫测的大海实在不是人力可以穷尽的。除了风暴,海啸之外,各种奇奇怪怪的原因都会让不虔诚的水手回不了家。这种空无一人的鬼船更是时有传言,不时出现。
章老汉的建议下,村里向十里堡求援,就是官府不来人,请个天师来看看也好啊。
十天半月,一片黑暗的每一天,每个人都忘了时间,坐吃山空的危机下,八公再次召集各家各户的主事人讨论,是不是离开这个幽暗家园。
讨论了两天之后,有了结果,还是先呆在这。这个结果并不是听取谁的建议,而是大家听到了回到卤头滩的疯汉,张老三在村子里乱转,自言自语的大声呼嚎。
张老三是摊上的脚夫兼货郎。几天前,他还没疯,带着另外四个乡党出发越过沙漠去十里堡找人帮忙。不成想走了五天,不但没有走出黑夜,还撞上了不干净的东西,只有他一个人回来了。
按照他前言不搭后语的拼凑,他们走进沙漠两天之后,所有人的步子都变得沉重,隐约中感觉别人的身后不时一团白影,动作像是穿过头盖骨吮吸脑子。第五天,狗子爹就掉队了,等他跟上来,就死死咬住张老四的脖子不放。
疯癫的张老三学着咕咚咕咚大口吞血的声音,村里人听得心里一震恐惧。
再之后张老三已经没有什么记忆了,骆驼和求救的任务早就丢弃了。让他跑回来的唯一动力是其余四名乡党,满身是伤满嘴是血的疯狗一样的追着自己,他知道不能停步,一旦停下,自己就会被其他四人重复咕咚咕咚的声音。
再睁开眼,他就已经回到了卤头滩,但依然在跑,跌倒在井边吞了两口水,起来之后边跑边喊:鬼!鬼!
食脑是冥鬼,诅咒人灾祸。吞血是活鬼,施予人死亡。
卤头滩的所有人聚在村头神庙周围,祈求着神灵的拯救,就连曾经无数遍咒骂过神的少年章十九,也刻意的忘记童年的家庭教师诚心地忏悔祈祷。
黑了将近一个月的卤头滩,搁浅在滩头的空船,让人出不了沙漠的冥鬼活鬼。身为卤头滩最大学问的人,章老汉,被选出来把故事补充完整:一船冥鬼在卤头滩下船,祸害村里的乡民,主要的方法是诅咒,一旦死于诅咒,死者就变为活鬼,吞噬血液与生命,死者再次变鬼。不畏刀枪的冥鬼怕光,无头暴走的活鬼怕火,鬼船带来的不只是白白的冥鬼,更有黑黑的永夜。
黑暗的沙漠与大海会使人越发脆弱诅咒加倍灵验,而除了常年赶脚的张老三,活人跑赢不死不休的活鬼也不靠谱。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大家守在一起,相互扶持,一旦发现死者马上由青壮男丁进行控制尽快火化。
唯一看得见摸得着的那条诡异非常的大船。鬼是从船上下来的,说不定他们就附在船上,拖拽,劈砍,火烧所有的恐惧与愤恨倾泻到鬼船上。不管破坏的什么程度,鬼船一转眼就回复如初,依然的破旧阴森,幽灵似乎浸透了整艘鬼船,冥鬼不灭鬼船不毁。
这时村民们发现自己的身体越发虚弱,白影不时闪现,身边的家人开始死去,三五天就死一个,被吸了脑子,诅咒而死的尸体,头颅一敲邦邦的可清脆。
章老汉推测,鬼怪不至于有能力把整个天下遮住,也就遮住这块方圆五天路程的地方,所以不让里面的人出去。至于外面的人能不能进来,就不好说了,但这么久了,外面的人肯定会知道卤头滩有异样。说不定神庙朝廷已经派救大家的人来了,就在路上。
村头神庙外胡杨下,章老汉配合着面前那只小小的油灯,给恐惧不已的大家讲几个从前剿灭恶鬼的故事,无论是远古的贤者还是神庙的英雄,总能给大家带来一线希望。尤其是每当说到“法臂神官”手臂一挥施展,无论是玄术,还是法术,光华下所有的冥鬼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