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青锋堡更加忙碌,备烛火、宰三牲、过年关,上好的酒浆流水一般运进堡内,各家各户时不时便会传出宴请时的欢声笑语,虽是冬末初春,但却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除了固定的晚餐时间,这些事情,和人见人厌的大孽障秦铮没有半点关系。
白天,他带着旺财、来福,和洪雪蝉上山逮鸟、破冰抓鱼,活得惬意无比;晚上,便听洪雪蝉讲些在白鹿书院的求学故事,以及灵州的风土人情。
与剑州好武、崇修真、求出世不同,灵州喜文、尚入世、学派众多,讲究经世致用之学,其中不少学派建树斐然,在俗世中声望卓著。白鹿书院,则执灵州各派学术之牛耳,汇聚各派学术之精华。
据洪雪蝉所言,灵州有一学派,极擅诗文,创建者称夫子,其学说空洞无物,以天地乾坤、长幼尊卑为理论基础,专事研究和发明各种纷繁复杂的礼仪规程来讨好迎合世人,门下子弟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言必称“子曰”、“诗云”,于人无益于己无利,真正的有识之士均传为笑谈。
又有一学派“墨门”,门主称“巨子”,学问庞杂,军阵杀伐、土木建设、机关制造、消息传递等无所不精,甚至可以制造出能够与强大修真者对抗的俗世武器……每每听到这些,秦铮都赞叹不已。
转眼之间,年关过完,青锋堡一年一度的“开炉祭”,也就是春祭大典的日子终于到来了。
这一天,青锋堡上下人人盛装,汇聚于后山之上。
后山顶峰建有一座“剑炉”,剑炉之前,是一个可以容纳上万人的宽阔广场。
广场正中,斜斜屹立着一把宽丈许、高几丈的巨剑,据说这剑是青锋堡先祖洪青锋用一整块寒铁炼制而成,剑身上镌刻的拳头一般大小的文字,记录着创建青锋堡的缘由,重量怕不有数万斤。
巨剑的四周,围绕着八座火炉。
再外面的广场四周,则生长着高大的林木,每一棵都像剑一般直刺天穹,正是青锋堡祭天告祖的地方:剑林。
当然,“剑炉”也不是冶炼剑器的炉子,而是一个外形酷似剑炉的建筑。正殿是洪家的祠堂,供奉着青锋堡历代先祖的灵位和佩剑,偏殿则是青锋堡的藏经阁,收藏着青锋堡的武学、修真、铸剑典籍及历代先人的心得体会,平时守卫十分森严。
秦铮和洪雪蝉到达的时候,典礼即将开始,少不得又听见了人群中各种压低了的不满和讨伐。
“秦铮这个小贼,总是姗姗来迟,堡主都到了他才出现,显得自己多重要似的。一个外姓人,走了狗屎运被堡主收养,却一点也不知足惜福,造孽哦。”这个是羡慕妒忌恨的。
“这王八蛋最大的本事就是胡闹,不知道这次春祭是不是会闹出什么好玩的事儿来!”这个是唯恐天下不乱的。
“能闹出什么?今年是大祭,和往年不同,各位长老、管事都在,就算堡主护着他又怎么样,犯了错照样打断双腿!再说你看他脚步虚浮,显然是被酒色淘空了身子,还有力气闹?”这个是自以为神机妙算的。
“看到他和雪蝉小姐在一起,就说他酒色淘空了身子,你什么意思?雪蝉小姐那是为了感化他,你个蠢货,你才酒色淘空了身子,你全家都酒色淘空了身子!”这个显然是洪雪蝉的拥趸。
“人家说的不是雪蝉小姐,是陆青鲤,陆青鲤知道不?连天枢少爷都说了,陆青鲤就是秦铮养的相好,这秦铮小小年纪就荒淫无耻,上天为什么不降下一道闪电,劈断他的第三条腿啊。”这个是好打不平的。
“天枢少爷说什么了?像天枢少爷这样的人,会背后嚼舌根吗?那是狗腿子洪安说的好不好?麻烦你们以后听真了再到处传行不行?”这个一定是洪天枢的崇拜者。
当恶人就要有当恶人的觉悟。秦铮听得心里发笑,一点也无所谓,抽空还和人群中的陆青鲤招了招手,立即又惹来一阵议论。
反倒是洪雪蝉,渐渐的听得娥眉倒竖,怒气渐生,秦铮好一阵劝慰,方才安抚了下去。
接着是一阵忙乱,上三牲供奉,燃烟花爆竹,洪忆岩领着八大长老及青锋堡各处管事,祈天、拜神、告祖、念祭文、八座火炉点火开炉,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才到了大祭真正重要的环节:八坊论剑。
青锋堡八座剑坊,以“天地玄黄,风雨雷电”命名,分别是天霜剑坊、地杀剑坊、玄阳剑坊、黄沙剑坊、疾风剑坊、暴雨剑坊、炎雷剑坊、紫电剑坊,由洪银鹤、洪月英、洪易阳、洪剑清、洪卓奇、洪清蓉、洪不理、洪万好八位洪姓长老分别掌管。
八坊论剑,就是由八座剑坊挑出最好的剑器、最优秀的弟子进行比拼,胜出者会得到奖励,青锋堡的资源也将会向胜出的作坊倾斜,直到下一次八坊论剑再次评定。
八坊论剑分为两个部分。第一个部分说剑,抽签排定顺序,由派出代表讲述自己剑坊最好的剑器,包括剑器设计、铸造方法、优点辨析等,作为一个铸剑世家,这是子弟们最基本的能力。
第二个部分比剑,青锋堡不仅仅是铸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