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勃发的烦躁和怒意,让秦铮再也控制不住。
他匆匆离开红鱼苑,一路横冲直撞,撞倒了三个行人,踹翻了一个摊子,命令来福斩杀了一条对着旺财狂吠的恶狗,终于赶回了洪府。
当大厅里的下人们看着秦铮一脸怒气,双目赤红,以为又要大祸临头的时候,不料秦铮一声大喊:“洪忆岩,你给我滚出来!”
只见一个身材英武,肤色古铜,五官轮廓分明,看年纪不到五十岁,但却颇有风霜之色的汉子龙行虎步而来。凑到秦铮跟前,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搓着双手,阿谀道:“铮儿,看这面红耳赤的,谁又惹恼你了?”
下人们立即眼观鼻、鼻观心,擦桌子的将手中的抹布舞得飞快,浇花的一门心思对着花儿喷水,就当这一幕完全不存在。
外人面前威风八面的青锋堡堡主,在家却是这么一副模样,实在太丢人了,说出去恐怕都没人会信。
直到大少爷吼了一句,“都滚出去吧”,下人们这才如逢大赦,速速的退出了大厅。
秦铮看着洪忆岩,感觉有些憋闷,叹了口气道:“洪忆岩,我问你,如果做儿子的心里有了大疑惑,食不下咽睡不安寝,别人又无法解答,是不是可以去问自己的老爹?”
洪忆岩挺了挺胸,道:“那是当然。”
秦铮又道:“无论这个儿子是不是亲生的,既然当了爹,是不是就应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洪忆岩笑道:“天下间应该不会有哄骗儿子的老子吧?真是这样,大约也是迫不得已,或者是为了儿子好。”
秦铮道:“那好,我问你,我到底是谁?天天这样不明不白的活着,倒不如死了大家干净!”
洪忆岩脸色大变,怒道:“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给你说的这些混账话?你是秦铮,是我的儿子,至于你是谁,你小时候爹不是告诉过你么,我也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比亲儿子还好?我为什么姓秦而不是其他的什么姓?”秦铮痛得脸都变了形,道:“爹,我有个故事你想不想听一听?”
洪忆岩道:“你说。”
“有一对好兄弟,一个姓洪,一个姓秦,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也许是误会,也许是利益争夺,姓洪的把姓秦的全家都杀了。可能是最后于心不忍,又或者是姓秦的苦苦哀求,他留下了秦家唯一的一个孩子,还带回家进行抚养。因为内疚,所以对这个孩子宠溺万分,有求必应。”秦铮盯着洪忆岩的眼睛,道:“爹,你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其实他应该把那个孩子改了洪姓,反正孩子太小,什么都记不住,这样会少很多麻烦。”
“你个小兔崽子,评书故事看多了吧?”洪忆岩突然间大笑起来,抽了秦铮脑袋一巴掌,随后长叹一声,道:“对你好难道也有错?早知道这样,我就该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也省得你胡思乱想。”
秦铮道:“我正在听。”
“剑州四大铸造世家,青锋堡的历史最为悠久……”洪忆岩说道,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
“数千年之前,洪家老祖洪青锋创建了青锋堡,当时的青锋堡不仅仅是赫赫有名的铸剑世家,还是剑州有名的剑道修真大派,家族冶炼的宝剑专供修真之士。”
“后来,在一场大战中,洪家当代家主死亡,修真心法《炼灵真诀》失落,青锋堡就逐渐衰败下来,尤其是在神兵阁、百炼楼、砺刃堂几家后来居上之后,青锋堡的日子便越发难过,甚至沦落到了需要向俗世售卖剑器度日的地步。”
“直到千年以前,十七代先祖洪亭南凭借《炼灵真诀》残篇,居然一举结成金丹,于是外出寻找《炼灵真诀》,打算重振青锋堡。不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只托人带回来几句话,嘱咐青锋堡每一代家主牢记于心。”
说到这里,洪忆岩突然停了下来,问道:“你想知道是什么样的话吗?”
秦铮道:“什么话?”
“东海岸边,生死迷雾;洪氏当兴,兴在玄武。”洪忆岩道:“这应该是一则预言。后来洪家历代家主,无不致力于破解这几句无头无尾的话,但一直没有什么收获。直到我遇见了你……”
秦铮道:“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地方,是在东海岸边的小镇雾雨镇玄武瀑布旁边,那时候你才四五岁,浑身是血,昏迷不醒,旺财不断在你脸上****,似乎要把你叫醒,后来我就把你们带了回来。”洪忆岩道。
“你身边什么东西都没有,只能在下衣角上辨认出一个模糊的秦字,大概是家族印记之类的东西,这也是你为什么姓秦不姓洪的原因。我给你取名秦铮,就是希望你无论有什么样的身世背景,都能够做一个铁骨铮铮的男儿。”
秦铮道:“那也不能证明我就是应验洪亭南老祖预言之人。”
“我仔细研究过你的命纹,按道理说你已经是个死人,却能够一直活到今天。”洪忆岩道:“东海之滨、生死不明、雾雨镇、玄武瀑布,这么多的巧合,如果不是你,还能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