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苦等待
足已三年
千言万话
从何说起
话说这家兴的妈妈站在门口,看着儿子的神气样子;听着邻居们的热情祝贺,以及对儿子的一片赞扬,她心中真像是喝了蜜似的。
邻居和孩子们陆续离去了,家兴进了屋,脱下了披在肩上的大衣,姐姐接了过去。
家兴先给妈妈鞠了个躬,说:“姆妈,家兴这几年没有在你身旁好好照顾你,儿子不孝------”
“家兴,说这些做啥,平安回来了就好。”
“姆妈,你身体------”
“我身体有三位医生的------”
“家兴,姆妈身体亏了有三个家庭医生的精心照料。”姐姐给家兴挂好大衣转过身对家兴说。
“姐姐,这三年来家里的重担都由你挑着,弟弟真不知怎样感谢姐姐!”
“家兴,一家人说这些客气话做什么,你到外面革命去了,姐姐在家多挑些担子,也是应该的。”
正说着,锦绣来了。锦绣一进门,先是恭恭敬敬地给妈妈、姐姐拜了年。
此时,家兴也立即站起身,面对锦绣,看着锦绣。这两人只是相互微微地笑着,谁也没有先开口。这锦绣现在留着长发,头顶上扎着一根粉红色宽宽的缎带。她两颊白里透红,微微一笑,那对深深的酒窝更为迷人且醉人。她把身上的呢大衣脱了下来,往床上一放,显露出一件淡红色的织锦缎丝棉对襟紧身棉袄。她个头似乎又长高了一些,胸部好像又隆起了不少,人也长得更加丰满、结实了;真是更加楚楚动人,胜过古代传说中的美人、仙女;她那一对水汪汪的眼睛,在端详面前的家兴,像是在对家兴说:三年了,已经三年了,我是多么深深地想着您、爱着您,我一直在耐心地等着您。
家兴呢,对站在自己面前的、朝思暮想的心上人,一时也好像有千言万语。
两人现在有很多很多的话要相互倾诉!但是,当着妈妈和姐姐的面,不知道这第一句话该怎么说。
还是姐姐懂得两个年轻人的心思,就说:“看你们两人傻站在那里干什么!姆妈,时间不早了,我们去弄饭吧。让这两个人-----”说着就拉着妈妈出了门,还随手把门给带上了,母女俩就到厨房去了。
在房间里,锦绣一头就扑进了家兴的怀抱,紧紧地搂住了家兴,热泪漱漱地涌了出来,家兴也热吻着锦绣-----
快十点钟了,君兰和爱芬也到了。两人一到,就到厨房里给妈妈和姐姐拜了年。拜完年,君兰就问姐姐说:“姐姐,家兴大哥回来了吗?”
“回来了。”姐姐答着话,走出了厨房。
“锦绣呢?”爱芬接着也问道。
“也来了。”姐姐又答着话,三人一起走出厨房,来到家兴的房间门口。
“这两个人呢?”爱芬又问。
“在房间里。”姐姐呶呶嘴,用手指着家兴的房间。
君兰想伸手去敲门,喊开门,爱芬给拦住了,她右手伸出两个指头,放近嘴唇边,轻轻地“嘘”了一声。
君兰会意地笑了,拉着爱芬一起又进了厨房。
大概是听到门外的声音了,家兴的房门启开了,锦绣大声地喊道:“爱芬、君兰,是你们来了吧。家兴回来了,快过来。”
君兰、爱芬闻声立即走出厨房,到了家兴房间里。
此时,离家兴同君兰在朝鲜昭阳江边分别又已经一年多了。今天两人在新年、并且是在家中相见,自然是感慨万千。两人都能在战火纷飞的朝鲜战场上活着回来,实属福大命大。回想起在朝鲜前线那段危险时光,他两人虽然没有直接在第一线冲锋陷阵,但美国人在朝鲜打的是一场立体战争,后方同样是危机四伏,美国人的飞机,随时随地都可能来袭击。有多少志愿军战士牺牲在敌人的飞机和大炮的炸弹、炮弹之下,两年来,他们俩也曾多次从死神手中逃脱性命。家兴数数有五、六次,君兰也有三、四次。如今两人还能活着,身体没有残缺,还能健康地相见,真是今生的大幸!
在当年的朝鲜战场上,如果两个战友多时未见,一见面第一句话就是:伙计,你还活着,没有死。
今天,两人本来也想说这么一句玩话,但想到毕竟是大年初一,中国人的传统,还是要找些吉利的话来说。
君兰于是先开口说:“家兴大哥,让我看看,你更加神气了!锦绣,我说大哥肯定会弄个营长、团长当当。现在只有二十三岁,就当了团政治处主任。再过几年-----”
“君兰,我不要他当什么大官------”锦绣说出了她的真心话。
“对,你只要大哥永远爱你,服从你的命令、听从你的指挥,跟着你走------”君兰却替她说了没说出口的话。
“当然是这样,君兰,你也给我听着,假如你们兄弟俩对我们这两个姐妹存有一点坏心,看我怎么收拾你俩。要知道,我们两人也是经过战争的考验,也是上过战场的人,也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