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羌地自露行藏以来,已经是第四天。讀蕶蕶尐說網
这里安静得不像是以凶暴残忍著称的羌族居地。山里的空气十分清新,偶尔一阵疾雨,片刻便展露出蓝荫荫的天际和大朵大朵的云彩。从羌地开始,焦龙便着手开辟一条最捷径的路程通往积石山东面的盐湖群。这里路虽难走,比之飞鸟难逾的蜀地到底客气多了。
这天的下午,焦龙已经觉察到了危机。也许是经历了太多战役,焦龙隐隐约约地感到苗头不对,加之派出的探马都毫无讯息,更加令焦龙预料到麻烦。焦龙选准了山头,吩咐就在上面扎营。成公英一面布置人手造寨,一面疑虑重重地问道:“将军选择这样的地方,如果敌兵四下埋伏,那就脱身不得了。”
焦龙皱眉道:“我焦龙就是要脱不了身,那样就可以装作被迫的样子和他们谈判了。那时候趁他们松懈,布置周达、王祁的奇兵内外夹击,可获大胜。”
成公英一脸敬佩。焦龙望着他盲从信服的样子,苦笑起来,“不过也不能高兴得太早。羌族这么多天没动静,一定是早布下了天罗地网等我们触上来呢。若是我焦龙猜得不错,眼下至少有万人以上在四下伏着,要拿我焦龙剁烂了祭天神哩。”
成公英牙关一咬,道:“除非成公英死了,否则谁也不能动将军一根毫毛。”
焦龙微笑点头,心里却大大不以为然,暗道:这句话的主语应该改成“俞翠儿”才像话,你虽然很猛,但还猛不过她百分之一呢,吹什么牛皮。
焦龙又略作提醒般地道:“羌人长于山岳,我军虽有强盾铁甲,运用不当,却是作茧自缚。你想想,若是敌军围上,最好用什么阵形固守啊?”
成公英不假思索,“圈阵。外以长矛抵守,内以强弩为援。”
“那若是我们下山迎敌,却被逼进山谷,无法结阵呢?”
成公英咋舌,半晌说不出话来。焦龙叹道:“其实我焦龙以前也没想到过,不过若情势危急,排出长蛇之阵最为妥当。首尾呼应,灵活应变,即使被截成几段,还可以借助甲盾,各自结阵为战,只要斗志不减,还是应该有希望的。”
成公英躬身道:“将军所言极是,不过公英觉得,我们不会败到这样的地步罢。”
“切不可骄傲大意啊。”焦龙微笑着叮咛道。
到了晚上,焦龙刚刚在俞翠儿温柔的目光下用完饭,便听见鼓角之声四起,到处吠吠呜呜的呐喊之声。成公英的一名手下急冲冲跑了进来,喘息道:“贼……贼军已围住山下!”
成公英的脚步声略显匆忙,传进焦龙的耳朵。焦龙故意喝斥道:“慌什么?没打过仗吗?早就讲过今天晚上要打仗的,还这样害怕!”
那名军校大气也不敢喘一口,连连赔罪着去了。门口的脚步声一缓,成公英的声音静静传了进来,“将军,羌兵约两三万部众,弩弓军占了一半。”
焦龙望望俞翠儿,眉头大皱,“这么说,他们这次是有备而来了?敌军首领叫什么名字,你们打听清楚了没有。”
成公英沉声道:“请恕成公英失察,派遣的哨探,只有五人回来,得到的消息仅此而已。”
焦龙冷哼一声,站起来顶盔戴甲,“传令全军布阵戒备,不许击鼓、不许呐喊。除了四面望楼,立即熄掉全军火把!”
成公英称是,俯首而去。待焦龙重新傲然站至军前之时,“铁甲卫队”已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各种布防都显得井然有序。
敌军主将看起来绝对不是庸才。适才遭围之际,焦龙军的游动哨卡大部遇袭,不过皆都顺利撤回。但对方也并没有因此趁势发动突击。这当儿,焦龙在山腰的几道陷坑、拦索等等都没有发挥作用。而在焦龙军哑雀无声地实行灯火管制了之后,敌军鼓角之声也渐渐松懈了下来。他们的大军试探性地往坡上推进了几百米,便停住脚步。
敌人大概有接近三万人的实力,焦龙方只有八百人,不过三十分之一还不到,此时若是敌人全军突上,恐怕立刻焦龙就会全军覆没。因此凡此种种念头在焦龙脑海掠过之时,冰冷的汗水大滴大滴从焦龙额头上滚下。焦龙不愿意把没把握的仗,而且这次焦龙本就不是来打仗的。
隔了半盏茶的功夫,敌军第二次响起鼓角,往山坡上疾推五百米,合围圈愈来愈小。此时焦龙的军中已有人克制不住,要求出击。焦龙的精神仿佛也面临重压,但却是咬紧牙关道:“敢有轻举妄动者,斩!没有我焦龙的命令,谁也不准放一支箭。”
寨防四周了望土台悬挂的灯笼,凄凄地照在跟前的山体上。焦龙紧盯着敌军,忍不住心下暗道:考验耐力的时候到了。看来敌人也要跟我焦龙赌一手,我焦龙就不信拿不下这关键一局。
又足足等了半个多时辰。敌军四下嚣叫声大起,一副按纳不住蠢蠢欲动的样子,紧接着,鼓声又起,右翼有一支最接近的羌族部队喊杀着冲向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