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柄闪烁碧光的长剑持于手中，就这般沉稳立于石桥之上。扶摇子此时脸色铁青，厉声说道：“贵教行此不择手段之事，我清虚门受教了！比斗继续！”
吴九是他弟子，此战出现这种情况，扶摇子自然愤怒非常。但血斗既然开始，便没有中途结束的道理，这是修仙界的传统。而且比斗双方皆立有血誓，清虚门众人也是清楚的，当下无人再说什么，只是目光尽显怆然。
看着场中的情形，与其他同门一样，此时萧焕也是心情沉重，只能期望此事能有奇迹出现。
不过这几句话的功夫，那田虎身上药效已经发作，鼻息之间发出呼哧之声，双眼布满血丝，露出疯狂之色，死死盯住吴九。他身上肌肉鼓起，已经撑破了衣衫，灵力威压骤然暴增数倍。
吴九自然也听到了刚才身后树老的声音，哪还不清楚自己面对的是何等危局，脸色苍白无比，额头上已是冷汗淋漓，目光中露出一丝惊惧。
下一刻，田虎身形划出一道血色残影，双刀直奔吴九，比之先前，快了数倍有余，竟让周遭空气发出了气爆之声。
吴九见此情形，牙关紧咬，此中情形下，他不得不拼死一搏。一掌掐诀立于胸前，体表于刹那间灵力涌出。那灵力瞬间凝成实质，竟是变化为一条两丈长的灵力巨蛇。此蛇双目露出幽光，蛇首立于吴九头顶，以他身躯为蛇身，以长鞭为蛇尾。“杀！”随着吴九大喝一生，蛇尾横扫田虎身影。
“滕蛇诀！”
周围有修士惊呼一声。
萧焕知道，这滕蛇诀是吴九的成名绝技，其在此术上浸淫多年，算得上是他最后的底牌，于启慧后期修士手中，也算是一门威力颇大的术法。
可是对方毕竟已达泉台境修为，能敌得过吗？萧焕看向孔师兄，却见其神色已有些黯然，忽然转过身去，竟似不愿再多看。
下一刻，场中二人碰撞在一起，田虎手中双刀光芒大盛，不断斩击在吴九那巨蛇灵身之上，只见那蛇从尾部开始，身躯寸寸崩开，直至最后，一生巨响传出。
再看场中情形，却见吴九身体已被双刀透胸而过。一时间，白衣被鲜血浸染，如一副血色的水墨画，触目惊心。那根银色长鞭，却也断成几截，坠在地上，再无往日光华。
吴九身体微颤，他此刻已到弥留之际，心知必死无疑，双目仍恨恨盯着田虎狰狞的样貌。下一刻，他嘴中喷出一口鲜血，喷到了田虎的脸上。似乎觉得有些快意，他的嘴角再次露出一抹讥诮。
接着他仰头看向天空，似乎在看着自己最初的仙梦，看着自己最后折断的仙途……
渐渐的，吴九的目光黯淡下去，再也没有了生息。
看到这惨然一幕，周围清虚门众人，连同萧焕在内，皆是沉郁至极。
下一刻，便见吴九尸首被田虎双刀挑起，哧啦一声撕成两半，血肉横飞，坠入万丈深渊，却是连个全尸都没有留下。一时间，山风中弥漫着鲜血的味道。“呕！”
郑千里许是首次看到这般血腥场景，哪里还有初时的兴致盎然，竟然呕吐起来。
“迂腐！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讲什么规矩！”
孔师兄用极低的声音自语道，却似只有他自己和萧焕能够听到。但他仍背对战台，话音沉稳，看不出其作何神色。
萧焕心下戚然，目光死死盯着那田虎，双拳捏紧，指骨关节处微微有些泛白。毕竟，这吴九师兄，虽无深交。但当初他被带回清虚门时，此人也是其一，虽然其是为了复命交差，但毕竟也曾救下自己性命。
战台之上，田虎瘫倒在地，却是因实力暴涨之后，他的身体出现了不堪重负之感，此时药力过去自然虚弱无比。
不过他的目光却存一种释然之感，身躯似有些颤抖，他在笑，笑得歇斯底里。
“弟弟，为兄给你报仇了！哈！哈哈！”
声音不大，但萧焕依稀能听得明白，加之田虎目光中的那抹释然，却让他一时之间怔住了。
为了获取更多的修炼资源，得成大道，修仙界中彼此厮杀，习以为常。杀人者，自有其一番道理。被杀者，却也有好友亲朋。今日我杀了你的亲友，明日你再找我寻仇，如此循环往复，不休不止。
这便是茫茫仙途么？
萧焕此时，第一次明白了，孔师兄口中所说，修仙界残酷的一面。心中对那田虎，于仇恨之外，竟有多了一丝同情。除开其他不说，他为了替弟报仇，服下丹药，斩断仙缘的同时，也斩杀了仇敌。如此人物，倒也值得敬佩。
不过萧焕心知，如此想法却是无法与他人说道，否则便有忘恩负义之嫌。良久，只是长叹一声。
此时半空之中，扶摇子与树老俱是双目含煞，怪只怪看到那天阶法器，贪念由心而生，这才答应了对方的血斗要求。以致现在损失了一名极有天赋的弟子不说，若是此刻罢战，清虚门还如何在修仙界立足？
但对方既然能拿出一枚业障丹，未必便没有第二枚、第三枚，如此局面，正可谓进退两难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