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遥看向来人,第一印象除了身上轻微脂粉香气外,就是此人还有双锐利而精明的鹰眼。
他最先看到自己和左边奄奄一息的县令,然后假借转身看到身后跪的一群仆役,还有就是大堂门口一动不动的管事与将领,震惊也只维持一瞬,随即理好衣服回过身来,正气凛然地怒斥:“你们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何责打本地县令,还将本府架来此地?”
“这里是白云县衙,刺史大人难道猜不出我是谁吗?”天遥注视着眼袋发青的人,心中只有厌恶,对他顾作凛然十分不屑。
柯正明恍然大悟,“原来是你们,大半个月前韶州刺史派人传来信函,说盘据在曲江境内的龙头寨寨主带人下山图谋不轨,他们一路向南,很可能会进广州城,真没想到千防万防,还是防不甚防。如今落到你们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本府认栽,若想凌辱朝庭命官,却是痴心妄想!”
“哈,龙头寨?”天遥嗤笑,“本驸马何时成了打家劫舍,杀人不眨眼的土匪了?”
“驸马爷?”柯正明怔住了,那天最疼爱的儿子被人折断手脚抬回府里,听跟在他身边的仆役描述那帮人,他最先想到的就是韶州刺史信件中提到的龙霸天。
听说此人年纪轻轻相貌堂堂,不仅学得一身好武艺,还经高人指点习了一点仙法道术,所以官府多次围缴,都被他化解。他手下还有五位护法两男三女,个个武艺高强,个个也都是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之辈。
更何况那个人……
“不可能!你绝对不可能是当今驸马爷!”垂眸盘算没多久,蓦然抬首的人坚决道。
此言一出,周围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地看向他,暗卫们也纷纷侧目。
“你……”
天遥制止了愤愤不平的灵幽,转头吩咐宛月道:“月儿,虽然这个女人一身旧伤,但她接触过魔族,对我们要查的事情应该有所帮助,你把她交给瞳,让他看看有没有办法找到线索。”
宛月觉得他说的有理,遂点头施法将人送进真形图中。
吓得老婆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连连磕头叫道:“驸马爷饶命啊,小姐神智不清,不是故意冒犯您的,请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家小姐这一回吧!”
“闭嘴!”天遥被她粗重难听的哭喊声搅得心烦,狠狠地拍下惊堂木怒道:“瞳的医术举世无双,有他出手你家小姐死不了!”
惊堂木不仅喝止了老婆子的哭声,连旁边抱着两本案卷的衙役也给吓住了,他刚跨过小门就听见天遥喊闭嘴,结果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天遥也发现了他,看到案卷二话不说就用凌空摄物的方式吸到手中,挥手让他退下后,翻了前后几页轻笑了两声,露出兴味的神情看向堂下之人,“你倒说说看,我是怎么个假法?”
见天遥目中无人,柯正明生生将怒气压下,声音平淡义正词严地指出原因:“先不说驸马爷新婚期间不太可能离开长安城,天下谁人不知驸马国舅和公主常年在外游山玩水,就算是京官,又有几人见过他们真面目?这些年不知多少人假冒国舅驸马之名,到官府骗吃骗喝,甚至骗财骗色。”
“骗子哪有本事号令暗卫?”
“找几个武林高手扮成暗卫根本易如反掌,以前不是没出现过这样的事。”有前例可寻,他根本不当回事,“有本事拿证据出来证明你们就是公主驸马和国舅!”
弹掉梦儿身上吃落的糕点碎屑,灵惜皱眉问道:“你也说了没几个人认识我们,那你现在这样,难道就不怕弄巧成拙?公然得罪驸马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吃了好几块点心的灵幽站起来拍拍衣服,抱着手臂又坐了下去:“对呀,人家都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刺史大人如此笃定,是不是太过武断了?”
“驸马爷是乐国舅爱子,阳光开朗温和大气,他又是太华观修仙弟子,根本不会管我们这些凡尘俗事,”说到这个,他似乎有恃无恐起来,“退一万步讲,就算你是驸马爷,无官无职无权凭什么治我的罪?我儿冒犯公主,顶多算是教子无方,闭门思过,你还能奈我如何?”
“哈,哈哈哈!”天遥听他如此说,倒是笑了起来,“刺史大人如此抬举,你教我待会儿怎么下得去手呢?”笑意未达眼底的他问向其他人:“你们说,刺史大人一味地说我们是假的,却根本不想办法验证我们是真是假,他这样算不算是颠倒是非黑白?”
灵幽觉得鼻子有点痒,就伸挠了挠,“对了,教训你儿子那天,我听到旁边不少百姓说,柯二公子因为被罗家姑娘打了一巴掌,就将人掳走凌辱,死不见人死不见尸。还有向肖家提亲不成就勾结匪徒,纵火行凶,听说这两件事情都是刺史大人出面,向下属施压快速结案的。你如此徇私舞弊,难道不怕苦主去京城告御状吗?”
“道听途说何足为信?我柯下明仰不愧天,俯不愧人,内不愧心,何惧之有?”他琚傲地负手背过身去,似是真的问心无愧。
刚出现的宛月也听到他的话,和灵惜灵幽对看一眼,脸上都出现了不确定的神情。